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东川奈渺再次被蒙上眼睛,由不知名的警卫带领,送进了汤姆爷爷的房间。
就是说,虽然知道他们这是为了保密,但东川奈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今天一天就被遮了不下三次眼睛,这样的话,真的会有奇怪的既视感啊……
摘下眼睛上的布条后,女孩花了几秒钟才适应屋内的阴暗,鼻尖萦绕着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各种药水的味道,不合时宜的,她打了一个喷嚏。
感觉好像打破了某种氛围,顺便打开了屋里的声控灯,不远处的床边亮起一团昏黄的光,布满线的床好像一艘孤零零的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来了。”
汤姆爷爷转过头,枯竭空洞的眼睛看向门口的女孩,深不可见的井底出现无数只狰狞的手,想要将其拖入其中。
“看到我现在的姿态,有什么想法?”
“一定要一下子扎这么多的针吗?”
东川奈渺转动轮椅移动到老人的床榻旁,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老人扎了好几个针头的手,小心靠近那个好像直接插在身体上的巨大管子,微微皱眉。
“感觉好疼啊,这个东西好粗,感觉有我的半个手腕那么粗,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有点太疼了……”
女孩看清楚了,一根管子从老人的胸侧进入,管子里流淌着透明的液体,另一边的胸膛同样插着一根极粗的管子,鲜红的液体在里面流淌。
机器撑起了他的生命,没来由的,东川奈渺打了一个冷战,从汤姆爷爷身上传递过来的对生命流逝的绝望让她感到窒息。
“疼?对,确实很疼啊……”
汤姆爷爷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如同沉重的风车运转的笑声,胸口起伏下,他那脆弱的胸膛产生撕裂的疼痛,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打湿了脸颊上的几缕金发。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东川奈渺稚嫩的面孔,像是要用眼睛将其狠狠刻入灵魂一般。
小姑娘的皮肤是那样光滑,见不到任何一丝褶皱,年轻的骨头愈合速度极快,之前碎的那样厉害,现在却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因为疼痛的缘故,他不受控制的开始挣扎,越挣扎,他的视线就越模糊,渐渐的他几乎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这个小姑娘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开始胡乱的想象着,自己满脸褶子,还有丑陋的老人斑,因为疼痛,整个脸部肌肉一定是扭曲的用力,生命快要达到尽头的他身上始终笼罩着死态,却不肯放弃,始终挣扎着用尽一个凡人的所有手段狼狈地活着。
这样的丑陋,这样的狼狈,就好像一个小丑,他曾经绝对不会露出这样软弱的状态,果然,他是老了,要死了,不中用了,现在的他,连一个小孩子都可以轻易杀掉他。
为什么是他,他凭什么死!
20岁时,他是出色的军人,骁勇善战,为国家出生入死,在战场上以一敌十也不落下风,前辈赞赏他,后辈崇拜他,姑娘们前赴后继用尽各种方法就为了博得他的青睐,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