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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王效典来了，他对哈迪尔的使命表示理解，挺客气地互相致意。

在他们交谈时，我看到杨团长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退到一旁，他低声说：&ldo;恐怕要武力解决。&rdo;

我虽是个地方工作科科长与他们平级，此时却是唯一代表首脑机关的人，他们征求我的意见，自然是对总部的尊重。我表示同意，他便上了土堡。

杨团长战斗经验丰富，留半个班在土堡上居高临下，带半个班来到汽车旁边。

战士们虽然面黄肌瘦，但手中提的却是哨所警卫班的新枪，枪身的烤蓝，在阳光下跳动着一圈圈的幽光。

&ldo;王主任，我是奉警备司令之命来的，咱们都是军人，都知道服从命令是天职。……收缴省外一切军队的武器，这是省府的命令，王主任也是知道的！&rdo;

&ldo;红军并不是省外的异军，&rdo;王效典说，&ldo;他是我们新疆军队的一部分，到迪化以后，就改编成新兵营！&rdo;

我听到后，吃了一惊，弄了半天，我们不会上了盛世才的当吧？心想：也许是王效典应付哈迪尔的托词。

事后我从中央代表那里才知道确有此说。

早在西路军血战倪家营子之时，中央就派出了以刘伯承为司令员张浩为政委的援西军。但那时正处在西安事变之后，局势极为复杂，国共和谈正在举行，援西军再西渡黄河不但极为困难，而且十分敏感。无论西路军困难有多么严重，求援多么迫切，必须照顾到两个方面：一、不能影响和平大局；二、援西军渡过黄河后，不致于重陷困境。

在这种情况下，党中央才通过共产国际与新疆督办盛世才联系，积极进行营救西路军的工作。

一九三三年底至一九三四年初苏联帮助盛世才击退了马仲英、张培元的进攻，并通过共产国际给盛世才派去大批共产党员干部。以保证他能够坚持进步的立场。

一九三六年，新疆边务处就得悉西路军两万余人西渡黄河向河西走廊挺进。当时尚未明确进疆打通国际路线，盛世才指示边务处加强哈密和星星峡的外界侦察，以观后变。

西安事变之后，边务处曾派人进入河西走廊与西路军进行联系，得知红西路军已经失败进入祁连山中，只好空手而返。

边务处原第二副处长陈培生就是共产国际派去的联共党员，在他的影响下，第一副处长武佐军也倾向革命，对援救红军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负责边务处电台的是陈培生的爱人鲁丝，日夜向西路军电台呼号。

星星峡准备迎接西路军并非易事，只能在对持反动立场的哈密警备司令尧乐博斯保密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这样一个动作的背后，也反映出两大营垒的斗争，在西路军与边务处联系的同时，尧乐博斯也没有睡觉，他也跟西宁的马步芳联系如何堵截西路军。

为了迎接这支部队进入新疆，党中央派陈云（化名施平）、滕代远（化名李光）、冯铉（化名小李）、段子俊、李春田等，从莫斯科到达新疆。在抵达迪化之后，曾与盛世才商定，这支部队将以新兵营的名义进驻省城。

王效典主任说的虽是一个理由，哈迪尔却斥之为外交辞令，换个名称并不能改变红军的性质。勒令红军缴械，尚可受到优待。

&ldo;如果不缴呢？&rdo;杨团长说得很随便，但那低沉的声调里令人嗅到一种火药气味。

&ldo;那就消灭！&rdo;哈迪尔也说得很随便，他那冷峭的眼神里却令人感到一种傲慢，好像消灭一支惨败队伍，易如探囊取物。

&ldo;就你们几个？&rdo;杨团长微笑了，笑得天真烂漫，斜睨着那四个呆头呆脑的士兵，&ldo;你们是来搬运武器的吧？&rdo;

&ldo;嗯，嗯……&rdo;

&ldo;我说副官大人，&rdo;杨团长仍然笑着，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亲昵的神情，&ldo;你可太看得起我们这些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了！&rdo;

&ldo;我保证优待诸位……&rdo;哈迪尔（后来我才从王效典那里知道，这个名字在维语中含有&ldo;有能力&rdo;的意思）没有把话说完，只见杨团长目光深处倏然微震了一下：&ldo;把他的枪下掉！&rdo;

哈迪尔的日式手枪已经落进赵连长手中，那四个士兵的马枪也落在我军手里。这些复杂的动作，几乎是在几秒钟内全部完成的。

&ldo;你们怎么敢？&rdo;

哈迪尔高声大叫，气得全身发抖，好像在自己家里被人打了耳光。

&ldo;有什么不敢的？&rdo;

&ldo;我们的骑兵马上就到！&rdo;

&ldo;你来时不是见到了吗？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rdo;杨团长指指山头上的土堡，说了句俏皮话，&ldo;正等肉下锅，兔子来敲门。……感谢副官送来了枪和弹，虽说少了一点……&rdo;

&ldo;王主任！&rdo;哈迪尔不愿跟这个红军打交道了，扭身对着王效典，&ldo;你要负全部责任！&rdo;

这的确是一个尴尬的场面，政策性极强，尧乐博斯虽然早有异心，毕竟还没有变成行动。电话里虽有叛变之说，但终是传闻，如果因对一个副官不慎，酿成尧乐博斯的叛乱，不能不说事关奇重。也许尧乐博斯有意制造一个&ldo;中村&rdo;事件呢？1931年6月，日本军事间谍中村震太郎在东北进行军事地理调查，被中国屯垦军捕杀，日方便利用此事宣传&ldo;满蒙危机&rdo;，狂热煽动战争，不久，便爆发了&ldo;九&iddot;一八&rdo;事变。蛮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