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心往一处想,腿往一处迈,排着一路纵队,哼着啷里格啷,一路就啷到了长信宫。
太皇太后王政君本来就没准主意,听四个人慷慨激昂痛陈了一通利害,一时间也不知道哪头炕热了。咳,甭管它哪头炕热了,反正从这件事里老太太得出一个结论:看来朕这个侄儿真是个双黄蛋,离了他,大汉这块槽子糕还没法儿上笼屉!
老太太别的不担心,唯独恐怕傅、丁两家对这事儿有什么想法,她盯住了傅喜,叫着他的字:
&ldo;稚游,王莽是我王家的人,他若久居大司马之位,你们博、了两家的杰出人才岂不是欲进无路么?&rdo;
傅喜、傅稚游脸色沉肃:
&ldo;太皇太后,傅喜虽不才,也知私亲须让于公义的道理。只要我大汉得人,又管什么王家傅家?巨君未性之时,便以仁、孝、恭、让颇得朝野赞誉,履大司马任虽未足一春秋,所作所为,却深合古贤之道,他若退位以避帝外家,才是大汉的一大损失呢!傅喜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望太皇太后明鉴!&rdo;
王政君心里踏实多了,傅喜是傅、了两家最有声望的人才,也是大司马职位的有力竞争者,如今连他都表示拥护王莽,联还犹豫什么?
王莽接到姑妈的诏书,大孝子不敢违旨,只得重返大司马的办公室.哀帝也就从后宫回到前殿,大汉这部机器总算又转起来了。
哀帝还怕王莽不敢往自己挽下的扣儿里钻,特地又下了一道诏书:
&ldo;曲阳侯王根,原先在位时建议先帝立朕为皇太子,这是巩固江山社稷的功劳;已故安阳敬侯王音之子侍中太仆王舜当年护太子家,辅导朕是忠诚专一,这是没齿不忘的旧思;新都侯王莽,忧劳于国家,坚定不移地秉执道义,朕很希望同他一道治理国家,太皇太后却让他退休回家,朕内心很是忧伤!今待给这三位增加封邑,王根两千户,王舜五百户,王莽三百五十户。另外加赐王莽&lso;特进&rso;的荣誉性官职,初一十五的朔望之期都要进宫来跟朕见见面,省得朕想他想得难受!还有,红阳侯王立前次因为受淳于长一案的牵连,被先帝送到侯国去反省,算算也一年多了,也该有点儿重新作人的意思了,那就别老呆在那穷乡僻壤啦,回京师来吧!&rdo;
王莽哪能不明白哀帝的用意?皇上这么搞,也太明显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嗅,新皇登极,不照顾自己的外家,反而对我们王家恩宠有加,连我那个不争气的六叔都给摘了帽子,哼,这不明摆着没憋好屁,使的是欲擒故纵的计策!年轻人,跟我来这套您还嫩了点儿!您这个当。本大司马才不上呢!
王莽不上当,有人上当!谁呀?就是那位王莽的七叔,当过五年大司马骠骑将军的曲阳侯王根!
王根一看王家在新皇面前还是那么气势,有点儿昏昏然飘飘然起来,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ldo;大丈夫进则勤于国、退则饬于家,本侯爷在大司马任上五年,为朝廷该做的都做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如今退休,闲着没事儿,还不好好归置归置这个家?&rdo;
前任大司马想到这儿,立刻拿出比在任上料理国政还要大上几倍的劲头,搞起家政建设来了。
别看王根五年大司马没什么大建树,可整治个安乐窝还不跟小菜儿似的?封建官僚们就是有这个特长,要说富民强国那是难为他门,谁让这国家太大、人口太多!
王根算了算自己个儿的家底儿,刨去早先担任大司马二年的俸禄,跟几代皇帝前前后后的赏赐不算,光是一万二千四百户封邑的收入就富可敌国了,再加上&rdo;赃累巨万&rdo;的贿赂所得,怎么玩儿不行啊?别客气,咱们撒开了造吧!
于是他又一次扩建了自己的府第,在府中堆起了士山,还模仿长安城的样子,开设了东西二市,弄了一帮人比装表演,你卖我买的倒挺热闹。府中的建筑,一慨向皇宫看齐,也是&ldo;赤挥青琐&rdo;,很有点毫不顾忌的气魄。在府里呆闷了,也学学皇上的样子,游观射猎一回,让仆从、家奴们扮成脚前武士的模样,身披销甲,手持弓弩,前呼后拥地跟着退休大司马统世界乱跑,弄得鸡飞狗跳兔窜狐奔,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跑倦了玩儿累了,就在皇上的离宫打尖儿,由水衡都尉把平时给皇上预备的帷帐张挂支架起来,供前任大司马、曲阳侯、皇上的舅爷享用。
按说王根这么胡天胡地乱造一通,已经是为人臣子所不应该的了,可他老先生还不满足,他还要再出格一点儿。
当王根满嘴油腻地坐在离宫帷帐里大嚼特嚼山珍野味之后,大量的动物性脂肪刺激着他的功能,他呆不住了:
&ldo;来人哪!有什么余兴节目没有?真他娘的闷坏本侯爷了!&rdo;
他的侄儿,继承了王商成都侯爵位的王况悄悄凑过来:
&ldo;七叔,圣人有云: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咱们射了半天的猎,人困马乏,何不借此机会,听听音乐,看看舞蹈,调剂调剂神经呢?&rdo;
王根瞅了瞅侄儿王况,颇表赞赏:
&ldo;好一个一张一弛!七叔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可是,咱们一早出来,是单奔射猎来的,也没带着女乐班子呀……&rdo;
王况眨了眨眼,透出一股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