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连忙打断:
&ldo;顾,顾着呢!想我大汉是礼仪之邦,太常之职任用是否得人,对礼仪、文化的建设相当重要!我也早就考虑过,当今天下,世风日下,肉欲横流,说到底,还是人心不古、礼崩乐坏的缘故!我现在倒不担心官职大小,我担心的是,没有人向皇上举荐,那不也是枉然嘛!&rdo;
王闳见王莽颇有意向,赶紧出谋划策趁热打铁:
&ldo;人咱们有哇!太皇太后是咱的亲姑,有他老人家在宫里,您当这个个小的太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rdo;
王莽对堂弟这个主意不以为然:
&ldo;大皇太后当然可以向皇上吹吹风,不过,您老人家的话也未必管用!你难道忘了,我刚从新都回来那阵儿,咱五叔的儿子成都侯王邑为我的事儿可没少费脑筋,甚至于矫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向皇上为我请求特进给事中的职位,结果让皇上发觉了,不单王邑被左迁为西河属国的都尉,削去封邑一千户,连姑妈怹老人家也落了不是,一个劲儿给皇上认错。如今再为大常的事去给悠添麻烦,那也不是我王莽的一贯作风呀!看来,咱们还得另辟蹊径才成呢!&rdo;
&ldo;另辟蹊径?&rdo;王闳眼珠乱转,也没转出哪条蹊径来。
王莽苦思了半天,想起来了:
&ldo;何武怎么样?他现在是前将军,也算说话有点子份量的主儿,早先跟我交情也不错,要不咱们走走他的路子?&rdo;
王闳沉吟着:
&ldo;堂兄,何武这人不大好对付!虽说他平常老爱给别人说好话,落了个&lso;奖称人之善&rso;的名声,可依我看,他对咱王家早就不像过去那么热乎了,而且,这次他能重新回朝为官,除了谏大夫鲍宣为他在皇上面前叫冤抱屈之外,董贤也使了不少的劲儿,接二连三地保荐他,您想,受人滴水之恩尚当以涌泉相报,他能不对董贤感激涕零吗?您指望他来推荐您,恐怕是没戏……&rdo;
何武的为人,王莽不是不知道,可他想,试试看也未尝不可,除了太皇太后,王家也真没什么人能在这件事上说句管用的话了,何武当初和自己并列三公,甭管怎么说,也算是旧时袍泽,同朝为官的旧谊,他还真地不管不顾?何况,就算他拉下脸来打官腔,不答应保荐自己,也没多大损失,有道是有枣没枣三竿子,走一趟反正也累不死谁。
于是王莽特地备了点儿新都特产,藏着掖着去找何武走后门儿。
果然不出王闳所料,何武一见王莽,是&ldo;只叙友情,不谈政治&rdo;,表面上亲亲热热,左一盏右一盅地招呼家人上茶上香茶,可就是不往&ldo;大常&rdo;两字儿上走。
王莽叫他给灌了个水饱,心说我这是招谁意谁啦?平白无故跑这儿洗肠子来?干脆,抹下脸皮直插主题吧,再坐下去只怕裤腰带顶不住劲了。
王莽还真没干过这路低三下四求人的事,可为了自己的政治抱负,只好豁出去了,他叫着何武的字:
&ldo;君公,王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来,是想劳动尊驾,给王莽找个差事干干。大汉正在用人之际,我王家受大汉三世厚恩,岂有吃粮不当差的道理……&rdo;
何武好像刚明白王莽的来意,端着茶碗直咂嘴:
&ldo;啧,唉呀,巨君身在草莽忧国忧民,这份忠心令何武由衷钦佩!不过,眼下人浮于事,官员严重超编,恐怕没什么工作好安排巨君去干……&rdo;
王莽点了他一句:
&ldo;其实王莽也并非刻求什么高官显爵,只是学成文武艺,终归要贷与帝王家,王莽虽然不才,自信凭着几年攻读礼经的底子,干点儿祭宗庙、掌管礼乐的事还是力所能及的嘛!王莽其实也听说了,皇上有诏,让朝臣举荐太常的人选呢!&rdo;
何武连声怪叫:
&ldo;不成不成不成!大常那种小官儿,哪里敢劳动巨君您这样的栋梁之材!想当初,巨君身为大司马,比何武的大司空还高出一头呢!前任大司马屈就大常,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嘛!不成不成真的不成!&rdo;
王莽正要说话,问武提出了一个让王莽再也无法多说半个字的建议:
&ldo;巨君,何武倒有个主意,您耐心等两天,容我写一道奏章,向皇上辞去我这个前将军,委屈您接这一摊儿,您看怎么样?&rdo;
王莽听见这句话,哪里还在何府坐得下去?
&ldo;君公何出此言!这一来我王莽还叫人吗?不得让天下人骂死!得,您的情儿我王莽领了,咱们后会有期!&rdo;
没等王莽转出何府的九曲回廊,何武就吩咐家人:
&ldo;往后王莽再来就说我不在!上朝、旅游、逛早市,随便找个理由给我挡驾!我还敢招惹他们王家?去了毛的凤凰,他连鸡也不如!真是,白糟践我这一壶好茶叶了!&rdo;
其实王莽本来就不该麻烦何武。何武五年前被剥夺了大司空的印缓,跟王莽一样,也在封国里闲居,亏了鲍宣、董贤,才被重新起用,干了一个来月的御史大夫,又被徙为前将军。官场规矩,升职为&ldo;迁&rdo;,平调或降职为&ldo;徙&rdo;,他何武自己还直犯嘀咕呢,哪有闲心为王莽谋福利?王家早已是昨日黄花,无权无势还尽得罪新宠新贵,他凭什么要沾这个包?董贤、王家哪头炕热,他盘算得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