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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1页）

&ldo;野鸡？野鸡拿来祭祖？这不差着成色呢嘛！&rdo;

&ldo;你睁开眼睛好好瞧瞧！那是一般的野鸡吗？一般的野鸡有这种通体如雪、一身白毛的吗？这叫白雉，是越裳氏特为进献的祥瑞！您别撇嘴，不信问刘歆，刘歆有学问！&rdo;

刘歆压低了声音：

&ldo;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白雉！要按后代动物学家的研究，这属于一种白比现象。咱们人里头不是也有天生来白皮白毛白汗毛怕见光的&lso;天老儿&rso;嘛？这白雉得的也是这种白比病！忘了，咱们是在汉朝，科学没那么发达，咱们不懂这个呀！反正物以稀为贵，都是带色儿的，蹦出来这么只白雉，当然是祥瑞啦！我还告诉你们，据我所知，自古至今，远郊外族进献白难这种祥瑞的，连这回才总共两次！上一次，是一千多年以前，两周成王在位，周公已辅政有功，天下大治、四夷畏伏，也是越裳部落献的白雉‐‐敢情那地方专产这东西！&rdo;

群臣们正在嘀嘀咕咕开小会，司祭礼的武士已经把白雉举到了高祖刘邦像前，雪亮的钢刀闪着寒光，照着白雉的脖了就要往下剁。

一条童音嗓子陡然响起：

&ldo;联要这只长尾巴大白公鸡！&rdo;

武士的刀停在了半道上，皇上说话了，谁敢不听？

小皇上平帝刘衎擅自出列，直奔白雉里而去。

武士平着刀呢，怕误伤了皇上，就往身子后头隐那口刀，白雉得了这个空子，噌地一下飞起老高，一下撞到了刘邦的分子，这才晕头转向地在太庙殿上胡跑乱窜，把庄严肃穆的祭礼闹了个鸡飞狗跳。

刘衎哪儿依呀，统世界追那白雉，一边追一边还传着圣旨：

&ldo;抓住它，抓住它！你们都给朕抓住它……钦此！&rdo;

群臣里头有资格老的，经历过祭祖的仪式，知道这阵儿不能乱动。可是年轻的新臣子不懂这个，既然圣上有旨，那就抓吧！

白难心里老大不乐意：

&ldo;我们酋长大老远派我来，怎么一来就要挨刀？我可是白雉，是珍奇动物，是和平使者！你们汉人怎么那么不讲道理？我得跑！&rdo;

白雉在前头跑，一帮大臣在后头追，那情景挺有意思，逗得小皇上童心大悦，连拍巴掌带跺脚地乐得不可开交。

正乱呢，有人沉嗽了一声：

&ldo;咳嗯！&rdo;

就这一声，太庙里谁也不敢再追了，就连慌不择路的白雉也给镇住了，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就是不敢动活儿。小皇儿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那个瞧着就让他害怕的大司马！

王莽从地上绰起吓傻了的白雉，一步一步走到平帝跟前：

&ldo;陛下，您能有今天，全仗祖上洪福！一只白雉您都舍不得献给祖宗，列祖列宗还怎么保佑您？刀来！&rdo;

王莽声音不大，神态却十分凝重，所谓不怒而威，小皇上抽了两下鼻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盈眶的热泪。

武士递过钢刀，王莽一顺刀把，跪在平帝面前：

&ldo;请陛下斩雉祭祖。&rdo;

刘衎更不敢了，长这么大没杀过生，见着血就眼晕。

王莽加重了语气重复一遍：

&ldo;请陛下斩雉祭祖！&rdo;

刘衎没法子，狠了狠心，接过刀来照着白雉的脖子一抹，鲜红的鸡血扑地一下就喷了出来。

&ldo;妈呀！&rdo;

小皇上尖叫一声，钢刀呛啷啷落地。

&ldo;伏唯尚飨！&rdo;

随着王莽这一声。祭祖大礼才告顺利完成。

白雉祭了祖宗，那些刚从刘歆那儿逗了点儿学问的大臣们还不肯就散，排着队直奔王政君的长清宫。

&ldo;太后，您为大汉选的这位大司马，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多亏王大司马决策拥立了新皇帝，才把咱大汉整治得这么安定稳当。俗话说，有功不赏，全是白讲，有过不罚，都是白搭！大司马这么大的功劳，您得好好奖励奖励！&rdo;

&ldo;奖励是应该的，可怎么个奖法？奖什么？奖多少？&rdo;

&ldo;那还不容易！咱大汉有先例呀！当年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因为拥立了孝宣皇帝，获得了三万户的益封，而且比照开国元勋萧何萧相国的成例，允许子孙可以原封不动地继承他博陆侯的爵位和封邑。大司马王莽可以按这个规格奖励嘛！&rdo;

王政君这年虽然七十有二，可还没糊涂到不加思索的地步，她不放心：

&ldo;这种奖励规格，有汉一代也没几个人享受过！你们说实话一是因为大司马功劳大而突出他呢，还是因为他跟朕是骨肉至亲而对他搞特殊比？&rdo;

&ldo;您别误会！当然是因为大司马功劳大呀！您想想，白雉这种祥瑞，一千年才有这么一回，哪儿那么巧，就让大司马给赶上了？这是大司马功高，感动了上苍，才特为降下的这么个祥瑞！这不跟一千多年以前周成王时候一样嘛，都是天意！&rdo;

王政君还是觉得不妥，前些日子王莽请诏遣王立就国的时候，曾经跟她表示过，说现在大汉新皇年幼，太后称制，王莽揽政，这种荣耀可了不得，天下人眼睁着不是出气儿用的，都盯着王家，看到底是不是又跟当年的丁、傅、董三家一样，搞一荣俱荣的不正之风。这些话言犹在耳，王政君可不想让侄儿再跟她絮叨，说她因私废公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