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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薛常看了他半晌，见他不再那么窘迫了，觉得有些无趣，咂咂嘴忽然支起了身子，把唇凑到他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身子一僵，耳根迅速浮上来一丝绯色。

定定地看了半晌，薛常挑起眉梢，探过头去看他的脸，见他眼皮子比先前耷拉得更低，忍不住轻笑出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耳语道：&ldo;你不是喜欢我么?我让你进来陪我，你怎么如此的沉默?&rdo;

云栖一听慌了，把头垂得更低：&ldo;属下不敢!&rdo;

薛常看他耳根的绯红蔓延到脸上，忽然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了些生气，忍不住笑意加深，又道：&ldo;不敢什么?不敢沉默?还是不敢喜欢?&rdo;

云栖恨不得轿子底下破一个洞，让自己掉出去才好，脸上一时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脖子都烧出了一片火色，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要如何答他的话。

薛常习惯了他的面瘫，此时看他蒸成一只火球，不免觉得新奇，鬼使神差地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脸转过来，看书画一样地打量起来。

指尖的肌肤滚烫灼人，薛常见他眼中闪过慌乱无措，忽然心底一软，不忍再逗他，笑了笑又将手放开。

云栖松了口气，心里一时滋味难辨，连忙将眼睫重新垂下。

薛常又倚回软垫，想把头靠在轿子边壁上，这才发现官帽还一直没摘，手刚抬起，又重新落下，笑道：&ldo;云栖，过来替我将这碍事的帽子摘了。&rdo;

&ldo;是。&rdo;云栖虽说是侍卫，不过一直贴身跟着，基本上也充当了侍从的角色，这些琐事做起来得心应手，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他帽子摘下来，可摘下后却没处放了，想来是自己占了这官帽的位置，没办法只好端在手中，又转回去正襟危坐。

薛常让他这模样逗乐，扭头从角落处取出每日上朝前用来整理衣冠的一面铜镜，递到他面前。

云栖没细想，下意识便伸手去接，见薛常手一让将镜子拉远，愣了一下，抬起眼，猛地看到镜中的自己，顿时傻了。

&ldo;我说今日风大，你还不信。&rdo;薛常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铜镜，&ldo;这满头的银杏叶，难不成是你自己长出来的?&rdo;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云栖震惊，&ldo;属下未曾察觉有人靠近!&rdo;

&ldo;紧张什么?或许是开个玩笑。&rdo;薛常仇家不少，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笑道，&ldo;若真有人寻衅滋事，哪会做出如此幼稚之举?&rdo;

云栖短暂的震惊过后，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愣了一下，低声道：&ldo;原来大人让属下进来，是因为……&rdo;

薛常笑眯眯地将镜子收回去：&ldo;没错。&rdo;

云栖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心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抿抿唇再不吭声，见他将镜子拿走又不敢要，只好抬手胡乱地在头上抓起来。

薛常看他毫无章法地抓了半天也只揪下四五片叶子，再次支起身，抓住他的手笑道：&ldo;你又看不到，乱抓什么?&rdo;

云栖手一颤，闷闷道：&ldo;属下失仪，差点给大人丢脸。&rdo;

薛常将他手按下去，含着笑不紧不慢地替他摘起叶子来，见他身子僵直，忍不住笑出声：&ldo;云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曾苛待过你?&rdo;

云栖一慌，连忙摇头：&ldo;当然不曾!&rdo;

&ldo;别动!&rdo;薛常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见他苍白的脸上重新染上赤霞，又笑了笑，将他一只手从官帽上拉开摊平，把摘下的叶子放在他手里，又继续替他整理鬓发，漫声道，&ldo;既然我不曾苛待过你，你为何如此惧怕我?&rdo;

云栖被他碰过的地方逐一发烫，心中更慌：&ldo;不是，属下只是敬重大人，并非惧怕。&rdo;

&ldo;敬重?敬畏还差不多。&rdo;薛常将他脸转过来，又去摘另一侧的叶子，听他呼吸微乱，只觉得好气又好笑，&ldo;既说不是惧怕，你慌什么?&rdo;

云栖连忙敛下眉睫：&ldo;没有。&rdo;

薛常看了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轻叹道：&ldo;明明是良将之材，却困于院墙内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我虽没有苛待过你，可也觉得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委屈。&rdo;

云栖没来由一阵心慌，连忙道：&ldo;大人一心为民，开罪了不少贪官污吏，暗中虎视眈眈之人不计其数。属下虽不才，却敬重大人，能跟随左右护大人周全，这是属下三生有幸，并无半分委屈!&rdo;

&ldo;你不委屈，我替你委屈。&rdo;薛常将他发髻整理干净，收回手定定地看着他，&ldo;早就让你去考武状元，你死活不听。如今以我的地位，你这武状元也不用考了，若是想大展宏图，我直接将你举荐出去即可。&rdo;

云栖满脸血色尽褪，下意识握拳，将掌心的叶子攥紧，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ldo;可是属下犯了什么错，大人才要将属下赶走?&rdo;

薛常一愣，笑起来：&ldo;我只是不忍心困你羽翼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rdo;

云栖紧咬内唇，向来肃然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凄惶，垂首敛住所有情绪，低声道：&ldo;属下可否自己选择?&rdo;

&ldo;自然。&rdo;

云栖把头垂得更低，声如蚊蝇：&ldo;属下的羽翼是大人给的，属下不想另谋生路，只要大人不嫌弃，属下愿一直听候差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