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厌烦。赵明熙于是换了只猫去逗。一杯星冰乐喝到金愿下班才见底,冰都化成了水。赵明熙不太习惯喝这种说不上来是甜还是苦的东西。金愿自年前澳门那趟出差回来,便毅然辞去了之前打拼了三年的公司,春节后换了现在这家,如今已然是又想另择良木。金愿是一副被捶打了的模样走进这家猫咖的,入职半年,她只点过几次他们家的外卖,从来没有时间进来坐一坐,如今一看,环境倒是真不错。“早知道再偷摸见猎头的时候,就约在这儿了,星巴克人多眼杂的,我还真怕被公司的同事给撞见。”赵明熙挽着金愿的胳膊往外走,“最近又见猎头了?怎么说,有没有靠谱的公司推荐给你?”金愿的眼里虽慢是疲惫,可脸上的妆却是提前补过的,精致的眼线一点都没有晕,睫毛也是最长最翘的状态,今天搭的一套衣服也是偏气质婉约型的,下半身还是裙装,不复往日的干练和利落。金愿微微摇头:“还是上次见的那个,至今没有下文,我怀疑他是个江湖道士——不靠谱。”赵明熙拦了辆出租车,和金愿一同落座后排。赵明熙故意打趣:“我要不是知道路少和你那心上人是好朋友,看你今天的这身打扮,说你是去傍他的,我都相信。”金愿还疲惫于下班前堆积成山的那堆工作,此时头靠在赵明熙肩上,一边回神一边说:“如果没有‘苏一’,路少也不是不行,但我这个人吧,讲究先入为主,即已心有所属,就不会随便更改了。”“如果那姓苏的是个穷鬼,你还喜欢吗?”赵明熙自觉她这个问题问的多余,能和路易林是朋友的人,又岂会是穷人?金愿卷翘的睫毛扑扇一下,定睛看着赵明熙:“他如果是个穷鬼,当时在澳门那家赌场就带不走我了。”云淡风轻,提起那晚的胆战心惊。这就是金愿。那顿饭原本定在六点,但金愿临要下班时被boss拉着开了半天小会,又碰上晚高峰塞车,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金愿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咱们到了,先自罚三杯,让路少等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的脾气会不会真的生气,再或者不耐烦直接走了,我今天这身打扮可就多此一举了。”赵明熙拍拍她的手背,为缓和她的焦躁故意打趣:“和人家打听朋友的事,你非把自己打包装成走红毯似的,你刚都没瞧见,那出租车的司机大叔一直透着镜子的反射在打量你,眼神像是能把你脸上烫个洞似的,没准儿这会儿人家正在网上查你是不是哪个他眼熟的小明星呢。”到了餐厅二楼,有服务生带着他们去往更深处的包间,吃肉文黄纹都在腾讯君羊丝儿尓儿无九宜四期赵明熙傍晚喝的那杯星冰乐终于有了些存在感,她询问了卫生间的位置,让服务生带着金愿先去包间,她晚两分钟到。就只晚到了这两分钟,却害赵明熙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这是赵明熙第一次见到金愿口中的那位“苏一”。苏一实际上并不是他的名字,路易林介绍他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苏哲尧,圈子里喜欢叫他苏一,因为他在苏家排行老大,下面一众弟弟妹妹,所以老一辈就一直偏爱叫他苏一,叫了快三十年。”路易林直接剧透了苏哲尧的年纪。快三十岁,那要比路易林大上许多。苏哲尧穿一件深蓝色缎面短袖衬衫,上面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夹着的一件白色打底。他五官深邃,下颚线立体,嘴唇小而薄,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没由来的,赵明熙会拿路易林同他比较。路易林的长相其实同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譬如眉眼间距很像,脸型都很精致且五官小巧深邃。唯一差距大的是气质。如果说苏哲尧端坐在那里是位谦谦公子。那么路易林则像是权谋剧里隐忍不发扮作的纨绔世子。点缀是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外人们看到的是他的玩世不恭、花天酒地。眼睛里暗藏的是他的谋略才华、心思深沉。赵明熙大概猜到,路易林不是普通的那类无脑二代。否则他今日也不会带这人一起。赵明熙这才去看金愿的表情。意外的沉着冷静。不仔细看,都很难看到金愿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在轻微颤抖。金愿说,这一天,她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认识了这个绰号叫“苏一”的男人。他三十而立,手上依旧没有婚戒。她就料定,此人可得。金愿曾经和赵明熙形容过她在澳门出差的那段遭遇,情节跌宕起伏堪比港式的那种老电影。那日金愿作为随行秘书,三天里两天不见总经理身影,因为晚宴约了投资人洽谈,事关公司明年能否上市,不容有闪失,金愿这才冒冒失失误入那间赌厅。澳门从不遮掩这种场所,相反,他们靠着博彩业可持续发展,使得内地许多商人假借出差名义,实际借赌敛财金愿的前老板就是这样一个赌徒。那天金愿到赌场的时候,对方已经输完了全部的筹码,正愤愤不平却苦于已没有任何多余的筹码,准备听金愿的劝前去赴宴。对赌的是一位广东人,年纪大约是金愿的两倍,身材臃肿,长相扫兴但却赌运很好。那边少有金愿这种温婉水灵的江南姑娘,金愿偶一走进这家赌场,就引得几个身份地位皆不可估量的男人的侧目。那男人似乎以为金愿是他那衰态的总经理的情人,眼睛忽然亮起来,提议:“刚才这局不作数,我们再来一局,若还是我赢,这回我不要你的筹码,我就要你身后这位姑娘陪我一晚,你看这笔生意是否划算?”金愿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把这种地方当成法外之地。她仿佛成了那些桌子上被推来推去的彩色筹码。金愿那位总经理也当真是个人才,不正面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手却诚实地改去继续掷骰子。结果可想而知。还是输。金愿被几名壮汉拦住屋里,眼看着老板自己去见投资人,多余一眼都没有瞧她。金愿含恨,差一点就要当场撞上那尊佛像。赌场里放佛像,妓女立贞节牌坊。而苏哲尧,就是这时候从后面那桌筹码里站起来,说了那句:“赢了一天,甚是乏味。“紧接着提议:“要不我来同你赌一局,你若是赢了,今天赢的这一桌筹码归你;我若是赢了,人我带走。”四周纷纷开始议论。要知道,这沪城来的苏先生,从早晨进这家赌场,到天渐黑,十几个小时,已经兑换了三轮筹码,赢的钱纳完税还可以买一架豪华游艇。这桩生意,值。金愿心里估算不出他们口中说的豪华游艇值多少钱。但她知道,那比她这条命都要值钱。而苏哲尧却只用淡淡的语气,将她与那些钱划上等号。当爱说不说,世人爱英雄救美,还是要看黄道吉日,苏哲尧赌运正兴,谁也撼动不了分毫。最后是人财两得,妃子一笑。后来金愿把这事儿说给赵明熙听的时候,赵明熙白眼直翻,“你当是在写总裁小说呢,赌徒你也敢招惹?”金愿后知后觉地替他申辩:“在澳门,赌博不犯法。”“幸好是在澳门,你以后也不会再碰到他了。”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赵明熙说了这话之后没几个月,重华街上新开了一家酒吧,装修富丽堂皇很有腔调。虽然开在工人阶级最拥挤的cbd边上让人摸不透老板的想法心思,可却意外得人吹捧。偏巧这间酒吧的名字叫“苏一”,与那日他身旁的友人唤他的名字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