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第一节课,早上俩小时老师肯定就是在那儿瞎扯呢,自我介绍啥的,有的老师为了活跃气氛,还给你来段跳舞唱歌的。只翘一节课,我保你没有损失。”
“我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靠,我妈暑假压着我去上的集训班。我这鞋可不是白得的,一堂课没翘过。”
蒋培羽被罗星诚老老实实去上了新东方这件事情震撼了,跟着罗星诚拐小路往海鲜市场骑,一路还在想,金钱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啊。
进了海鲜市场,又是一通七拐八拐,罗星诚自行车也骑得七拐八拐的,还不忘回头跟他说,‘越靠近门口的铺面卖得越贵,越往里头绕越便宜。’这儿不止卖海鲜,生鲜蔬菜鱼肉瓜果副食应有尽有。他经常陪他妈来给餐馆进货,熟门熟路。
“你看,就是那儿!”罗星诚一脚急刹车,两人在巷道里停下,脚下一摊摊血水,亮晶晶的鱼鳞片泛着光。
蒋培羽被鱼腥味熏得有些想吐。
林家的鱼铺子就在斜对角,他们起先还探头探脑,后来发觉没任何必要,铺子前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罗星诚说的没错,林悠悠和在班上的时候很不一样。
那瘦瘦条条的身影很忙碌,忙着称重,收钱,大额的纸币摊平,几毛的便折成一个三角形,扔进铁盒子里,又抬起细细长长的胳膊,把碎冰从桶里浇下去,再把鱼一条一条给码好。
鱼摊上悬吊两根红绳,旋转起来用以驱赶苍蝇,但她偶尔也会拿起苍蝇拍驱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客人来来往往,有许多大概都是熟客,她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很殷勤,若是面生的,她就说‘我们家淡水鱼海鲜都有,早上从船上卸下来的,全市场最便宜,都是新鲜的,没进过冷冻柜。’
有个熟客对着店里头喊,‘嫂子,悠悠长高了啊。从小就懂事。我家的还在家里睡觉。’
店里头黑黢黢的,走出来一个妇人,大概是她妈妈,带着袖套,高且胖,皮肤比刘蓁黑许多,很粗糙,颧骨上两坨天生的红,冲那人扬手。她方才大概在屋内处理鱼,手上湿淋淋的。
‘周伯伯下次再来。’林悠悠也跟着招呼。
她说话的声音是脆脆的,像弹珠落地,街这边也听得清楚。她还朝那客人眯着眼笑。其实她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杏眼,睫毛黑黑的,像天生画了眼线。
有一刻她的目光似乎扫到这个角落来,罗星诚比蒋培羽还要胆小怕事,拉着他赶紧开溜。
蒋培羽边蹬自行车边想,‘这‘包菜头’在班上不大说话,原来这么能说会道。’
-
这事只是个小插曲,没有挂在蒋培羽心上。
那日他课后照常去江边远眺,接着回家晚饭。
大概是一整天的英文轰炸,加上那位老师过度的激情澎湃,晚饭毕,他不过看了一刻电视,没等天气预报结束,便觉得困倦起来,回到卧室打盹,又觉得燥热,脱掉了背心。
半梦半醒间,忽听窗外远远近近的笑声,他一个激灵,醒过来,房间没开灯,窗户留了小缝,夏虫在低鸣。
刘蓁在厨房洗碗,流水与碗相撞的声音,模模糊糊。那种朦胧的夜色也淌进来,像蓝黑墨水打翻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