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上班了。不然我那个小气老板,要算我旷工的。”
林悠悠与他告别,她甚至没有想过要留一个联系方式。
莫名地,她想赶紧回到那个散发着海的腥味的小摊,把她的围裙穿上,笑盈盈地招揽路过的人。那个抠门的意大利摊主都说,她的销售记录是店里最好的。
蒋培羽没有留她,但他拿出手机说:“加个微信吧。前几年罗星诚还想着通过□□找你呢,结果你也没回。”
林悠悠笑笑,说:“□□好久没用过了,密码都忘记了。”
蒋培羽扫描她的二维码,说:“那我不打扰你上班了。”
“再见蒋培羽。”林悠悠把空的咖啡杯扔进垃圾箱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悠悠小林,这是她的微信名。
头像是像素极低的一张照片,十四岁时短发的林悠悠。蒋培羽当然认得,那是他亲手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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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
2009年的十一国庆节,蒋红国自深城回到武汉,他给蒋培羽带回一个最新款的耐克书包,一部新款的诺基亚5300和一台昂贵的佳能单反相机‘无敌兔’。
“你不是前段时间说想要个相机么,有空到处在武汉走走拍拍挺好,发展个兴趣爱好。”蒋红国在饭桌上鼓励他。
刘蓁开口絮叨道:“你就惯着他吧。他现在正是要把学习搞好的时候,不然到时候去了深城跟不上怎么办。对了,老蒋,那个新东方一对一的班你打听了吗,什么时候报名?”
蒋红国囫囵对付过去,对蒋培羽眨眨眼睛。
距离产生美,进入青春期后的那几年,蒋培羽在心理上与父亲反倒更亲近一些。
也许是因为他不会像个幽灵似的监督着他的一言一行,也许是他会尊重他的兴趣爱好,也许是他不像刘蓁那样焦虑于三五年后的他的未来,也许是他会像成年人一样对待他,与他谈一些生意上或是新闻上的事情。
因此,这个国庆节的开头蒋培羽是十分快乐的。
当夜刘蓁和蒋红国在客厅说话,他一人在房中摆弄他的新手机和新相机,前两日降了温,秋意浓起来,窗户开了小缝,不只是谁家的小孩在楼下玩耍发出一阵阵笑声,他连续对着书桌上的静物按下快门,思绪被风一吹,散开了。
——林悠悠在干什么呢。乡下好玩么。。。不对。。。我惦记她做什么?
蒋培羽又觉得有些热起来,他把自己甩到床上,烙煎饼似的滚了两滚,又伸长了手把窗户推开一些,拿出新手机,换了sim卡,给林悠悠发信息。
他问,‘乡下好玩么。’
等了三分钟,手机屏黑了。他有些烦躁,摸索着去设置里头将待机时间调得长一些。
依然没有回音。他百无聊赖,开始查看手机的音乐功能。
不一会儿,手机滋滋地震动起来,一条新信息。他刚点开,还没看清楚,刘蓁却忽然推门进来,他一激灵,把手机往枕头里一扔,大声抱怨道:“妈!你能不能敲敲门。”
刘蓁端着牛奶进来,责怪道:“你澡都没洗就往床上躺,窗子开这么大,等下又感冒了。英语单词背完没?”
蒋红国进来打圆场,说,“明天就去旅游了,你让他歇歇。”将刘蓁赶去客厅吃水果了,他又坐在他床沿隔着被子拍了拍蒋培羽的背说,“快,别惹你妈妈生气,去洗澡,今天得早点睡,明天要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