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尖被他狠狠的砸在信纸上,这种破事都要上报给他,真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我早就拒绝过了。”
季渂左手无力地砸在桌案上,眼睛一翻,险些栽到后面,“我爹他是真的很想给你娘报仇。”
孔松月不以为然,他未必是想给邱夫人报仇,她看北安王更像是欲从太后手中抢权。
季渂一双涣散的眼珠子咕噜着看了孔松月一眼,又咕噜着看回了自己手中某人和二公主私会的情书里。
早在孔松曦没死的时候,他看见那人就慎得慌,那人对他总是笑眯眯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能把他的脑袋看穿。
之前孔松曦跟着北安王回凌州王府,那是季渂和孔松曦第一次见面,孔松曦呈上一个酸枝木盒子,说是给世子的见面礼。
盒子挺大,他以为只是些寻常无奇物什,不甚在意。
毕竟北安王称雄北部六州,他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长大,大周什么好物件他没见过?普通人视为传家宝的东西,在他这可能还不值得他扫上一眼。
因此那盒子被他抛之脑后,直到一周后才翻出来。
他方一锁扣,便有一股腐臭味涌现。
里面黑乎乎的一团,他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心里感叹这盒子锁味挺强,这么浓郁的臭味,在打开之前,竟然没有渗出来一点儿。
他掩着口鼻好奇地拽出了那团东西。
罕见的宝贝太常见了,但这腐臭的黑东西却从来没见过。
结果他甫一拽出来,俩指头便触电似的,突然一麻。
他猛地将手中东西砸出,自己也脚下一滑,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了柜子角上。
那东西,居然是一颗人头。
他战战兢兢地拾起盒子,却见盒子底部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已经被血水脏污,依稀可见上面用金墨写着:听闻世子殿下与不事山山贼大当家交好,称兄道弟,小民特摘大当家头颅一颗,送与殿下,望其与殿下,友谊长存。
季渂读完字条,不寒而栗。
他与山贼交好,一是和父亲作对,二是想发展自己的眼线,这事他做的很隐蔽,除了自己和几位当家的,没人知道。
就连他爹北安王也一无所知。
偏偏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被孔松曦摸尽了底细。
他心跳一乱,那不事山山贼并非一般人,而是虎封将军旧部,威勇非常,绝非一般人可以轻易斩获。
然而这么多天,不事山寨子那边无一声消息传来。
恐怕……已被全灭。
他踉踉跄跄地爬到那颗头颅前,翻正面容,虽然已经腐烂不可见,但勉强还可以辨认出是他那位结拜的弟兄。
一阵彻骨的寒意,将它层层笼罩,“歹人……简直恐怖。”
后来第二次见孔松曦。
他依然眯着眼睛,笑容和善,恭敬地称呼他“世子殿下”。
可季渂只觉得他眼里根本没有半点尊敬,全然是不屑。
季渂一慌,话还没出口,就咬破了舌头。
那是他第二次见孔松曦,也是最后一次。
数日之后,他就回了凌州。
刚回凌州没多久,便收到了不事山的来信。
原来,孔松曦只杀了暗地辱骂北安王和世子的大当家,其他无关人员他一个没动,反而全把他们引到山下做安分生意。
孔松曦把大当家的头送给季渂,似乎是为了提醒他,手下人有二心。
季渂很快给北安王修书一封,旁敲侧击之后才发现,孔松曦没有向北安王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