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到异样的眼光,陆博渊才极不情愿地后退一步,松手。
谈毓书像获释的囚徒一般,扒开涌进来的人群,忙不迭逃出去。
陆博渊站在原地,望着逃遁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如地狱的修罗一般。
进来的一群人望望外面又看看陆博渊,结果被某人一记眼刀,吓得赶紧调开眼神。
谈毓书没死,身为恋人的陆博渊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刚得知海难的时候,他的确整个人都塌了,像被人用刀砍过,砍成一片一片的。
他失去了母亲,没多久又失去了爱人,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会被烙出几个窟窿。
后来,郝南能知道的消息,陆博渊要知道也不会很费劲。听到谈毓书没死的那一刹那,他做梦一样欢喜。他订了去意大利的机票,飞快跑回家拿护照,一路跌跌撞撞,像个孩子。
他恨不得让飞机马上起飞,马上抵达意大利。他没有托运行李,因为抵达后去拿会耽误时间。他想,上帝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真的让毓书活过来了!
但是,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耳光。因为他发现,毓书没有死,只是希望他们相信死讯,然后摆脱他们。
他打车去到郝南说的那家办公楼,刚到那条街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谈毓书被记者围在中间,看上去很受欢迎。记者的问题扑面而去,比起采访,更像是屠杀场。他的头发被挤得乱糟糟的,脸也红了,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是啊,做名人的代价么,就是不停被采访追踪,没有私生活的。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心有灵犀,谈毓书居然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记者群之外的陆博渊。
两个人一动不动,如冻僵的兔子一般,连尾巴都是僵硬的。
谈毓书的眼睛突然红了,紧紧咬着腮帮子,既不回答记者的问题,也不往前走了。
两分钟后,记者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们顺着谈毓书看的方向望去,询问了一句。
陆博渊的爷爷年轻时去过欧洲,教过他几句意大利语。所以,他清楚地听到记者问:“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毓书,说啊,说是。不是不喜欢被他们围着追问吗?说了之后就可以脱身了,我可以带你走。
他攥着手里的机票,盯着谈毓书封得紧紧的嘴唇,几乎将手里的纸揉成碎片。
“不,我跟他不熟。”
偌大的人群从他身旁经过,他两眼失神地瞪着前方,没有焦距。机票被他的手指抠穿,指甲直接陷进肉里,血液顺着手指的线条一滴一滴往下落,在地上堆积出一个幽黑的阴影。
他在原地足足站了一个下午,一个字也没说,回国踏下飞机的第一步就晕了过去。他被送到医院,直到第二天才醒。他仍旧什么也不说,护士来询问也不搭理,只是一个人望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过去两个小时,他才动了动嘴唇:
“他用这种方式躲我,骗我,就因为,不想见到我他是不是以为,我不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