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了一瞬,阮阮避开他平直而冷淡的目光,低下头,紧抿着唇,强自压制着心中的兵荒马乱。
几声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
下一息,膝前的马鞍毯上多了一块殷红的血迹。
“啪嗒”。
一声接着一声,地毯很快变得血迹斑斑。
她诧异地抬起眼,才看到他嘴角仍挂着一抹鲜红。
怎么突然吐血了?
初次侍药便遇到这样的情况,阮阮有些无措,总觉得心口窒得慌,仿佛他吐出的血也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骨髓里。
“陛下醒了!快,去将解毒汤端过来!”
耳边突然传来吵嚷的人声,在寂静的夜里豁开一道口子,似乎与这大殿格格不入。
殿外时时刻刻守着人,傅臻一起身便有人发觉。
汪顺然急急忙忙奔过来,见此情景当即慌了神,急忙取出帕子替他擦拭,却被傅臻抬臂拂开。
“聒噪。”
似乎许久没有开嗓说话,那声音极低极沉,沙哑中透着千丝万缕的疲惫。
明明隔着半丈的距离,却像是贴着人的耳廓,刮出沙沙的声响。
一双阴戾的眼眸也被唇角的鲜血映得通红。
殿内多了不少人,阮阮的存在感瞬间降低,原本想着默不作声退至一旁,可那双漆黑的眼眸忽然垂下来,敏锐地捉住她胆怯的目光。
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出现与失态,阮阮有些如坐针毡。
汪顺然端着红木漆盘,和声道“陛下,药熬好了。”
他从前是伺候先帝的,也一直看着傅臻长大,却从不敢招惹这位祖宗。
他一发病,这世上无人压制得住。
可傅臻压根不看他,也不喝药,只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东西。
汪顺然看看傅臻,又看看阮阮,暗自在心里琢磨。
郁从宽并身后两个太医也在方才匆匆进殿,见缝插针道“这是微臣新研制的解毒汤,太后娘娘特意从大晋各地寻来了几十名姿色出众的美人,这汤药便是以美人血为药引熬制而成,有解百毒之功效,陛下不能不喝呀!”
“美人?”
低哑而慵懒的嗓音,凉飕飕地淌过耳膜。
傅臻眼都未抬,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男人的眼睛宛若深渊,阮阮望着他,心口便莫名地紧缩起来,仿佛溺水之人被压得无法喘息。
而在这样锐利的眸光中,所有的虚假、怯懦、恐惧通通无处遁形。
阮阮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慢慢地,呼吸都有些困难。
“陛下,您听微臣一句劝,将这药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