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鼠疫的来源,川崎和栗原佐佐木有过一次讨论。
栗原说,按说,这个岛上一直没有人,除了海鸥以外也没有野生动物,海鸥是不会滋生和传播鼠疫的,而小白鼠是生物医学研究实验的,只有马尼拉上船的那些人有可能携带白鼠上岛来,而合成鼠疫病毒对他们来说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因此,他也怀疑这次鼠疫是人为造成的。再说,他们来做的研究项目与鼠疫相去甚远,完全不沾边的,不是故意所为,怎么也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但是,这只是猜测,说是人为合成鼠疫病毒一定应该是有什么目的才这么做的,不然,这几百条人命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
川崎和佐佐木当然同意栗原的分析了。川崎没有说他对伊梅尔和井上连的怀疑,以及所看到的两个人的媾和之事,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揭晓的时候。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数着过去的。
终于三十天过去了,受到怀疑的感染的士兵度过了病毒潜伏期。六个帐篷里的军官死掉了四个,赵先亮没有被感染,安全度过了隔离期,在栗原医务官给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以后,赵先亮走出了帐篷。
那一天,是岛上所有活下来的官兵第一次从压抑的阴霾中解脱出来,脸上有了点笑容。
义田大佐亲自到帐篷里迎接了赵先亮归队,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军官,尽管赵先亮是中国人,但是,在义田大佐的眼里,都是他的兵。
赵先亮和每一个迎接他的人热烈拥抱,包括山田百惠子和伊梅尔。
此次鼠疫,一共死亡了385名官兵,加上上次塌方死的23人,400多个官兵没有了,这一下子就让这个岛上的人数减少了五分之四,剩下只有135名官兵了,其中还包括那些该死的生物专家们。
义田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到这个岛上来的目的,第一次觉得,他受命带着这些士兵来这里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当鼠疫过后,所有活下来的官兵列队站立在义田大佐的面前的时候,看得出来,义田大佐脸上的悲壮和压抑,他什么都没有说,拔出自己的佩枪,朝天射出了所有的子弹。然后,转身向山上走去。伊梅尔颠着小步,嘚嘚的跟在义田的后面。
第153章抓捕井上连
望着远去的义田大佐,川崎心里有一种痛楚的感觉,他极力想体会一下,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军人的心情,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士兵,就像他的孩子一样,一下子没有了。
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殷勤的搀扶着他的臂膀,迈过一道小小的沟坎。
川崎不经意的从鼻孔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对身边的山田百惠子说,&ldo;山田大尉,你去跟着大佐吧,或许会有帮助。&rdo;
山田百惠子一直看不惯伊梅尔这个女人的做派,听川崎的吩咐,就一路小跑的追上去,现在这个时候了,川崎不得不多一个心眼。虽说,伊梅尔的佩枪只是一个摆设,没有子弹的,但是,要是想加害义田伍男的话,还可以有其他手段。
山田百惠子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特工,跑动起来的姿势很优美。川崎觉得有山田在大佐的身边应该会好一些。不知不觉中,川崎已经把山田百惠子当成自己的人了。
义田撩开大步在前面走着,伊梅尔跟在后面,过了一道坎,伊梅尔试图再次搀扶着义田,义田甩动了一下胳膊,快步走向前去。
这时候,山田百惠子追了上了。
义田问,&ldo;山田大尉,你怎么来了?&rdo;
&ldo;是川崎副官让我来的。&rdo;
&ldo;哦,&rdo;义田答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大步往前走去。
伊梅尔和山田百惠子就在义田的左右两侧,紧紧的跟着。
走到了山顶,义田大佐有些气喘嘘嘘的,毕竟是年纪不小了,又受到如此的精神打击,义田的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以前了。
义田伍男大佐面向着日本本土的方向,皱着眉头凝视着远方,似乎他能透过海上的薄雾,看到日本本土那巍峨的富士山。
&ldo;山田大尉,你去过富士山吗?&rdo;
&ldo;是的,大佐,我去过的。&rdo;
&ldo;富士山很漂亮啊,我有很久都没有去过富士山了,也有很久没有看过日本的樱花了。现在,我经常做梦,会梦见富士山梦见樱花,这些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只能永远在梦里了。&rdo;义田苍老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
自从踏上了这个岛子,义田伍男得不到海岛以外的任何消息,不知道这场战争打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战争还要打多久,偶尔收到的电报,都是催问试验的情况,只有一次提到了关于这次瘟疫的损失情况,义田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几个数字,告诉军部那些人这里的人员死亡数量,他对于军部那帮人不存在任何幻想了。
再悲伤的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活着的人依旧要活下去,不能总在悲伤中拔不出来,日子长了,人们就不再常常提起来,依旧回复原来的秩序,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只是,每次川崎走进坑道里,路过那几处被爆破炸塌的洞口的时候,心里总不免还会&ldo;咯噔&rdo;一下,总觉得那里面300多个亡灵在瞪着眼睛看着他。这让他久久不能安心。
因为对伊梅尔有了怀疑,再看到伊梅尔的时候,川崎心里总觉得她有些躲闪着自己的意思,甚至面对川崎的注视,伊梅尔会转过去,避开自己的目光,这在以前不是这样的。川崎想也许那是他的错觉,他甚至希望这次鼠疫是自然爆发的,和伊梅尔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川崎里俊副官不能忘记伊梅尔和井上连的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