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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前后各有二十辆挎斗摩托,每辆摩托上都有两名禁卫军士兵,戴着钢盔,胸前挎着冲锋枪,昂首挺胸,直视前方。中间是十辆轿车,中间的三辆是奔驰防弹车,坐着最重要的人物,其中一辆是王子,一辆是延平王。
仙林机场距离南京城有十几公里,中间还要绕过紫金山。长长的车队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两旁的村镇上有很多村民在兴奋地看热闹,还有不少记者等在路两边,竖着三脚架给车队拍照。
每当这种时候,就是车队护卫们最紧张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交代过,很可能会有刺客向王子行刺。他们也大都听说过曼谷车站的那次暗杀。现在他们骑着摩托,同时目光谨慎地往两边扫视,随时准备保卫车队,与行刺者展开战斗。
车队开进了南京城内,沿着南北轴线的御道街向正北行驶。沿街的市民更多了。很多市民挥舞着大明和暹罗两国小国旗,朝着车队欢呼。进了城,车队行驶的速度就放得很慢了,但是护送卫兵的心里,那根弦却绷到了最紧。
围观的市民比预料的多多了。显然曼谷发生的暗杀事件,让暹罗王子成了热点人物。很多原先不了解、不关心他的人,现在也来看热闹了。两边的南京几乎触动了所有能抽出来的警察和宪兵,在街道两旁尽力维持。而暹罗王子进了南京城后,看到大明人民这样“爱戴”他,也难以自持,先后三次让车队停下,他自己从车里钻出来,和路边的市民们“零距离接触”,跟他们说笑交谈。
这个举动虽然危险,但也让暹罗王子在南京百姓心中的人气,一下子飙升了好多。
但是,这可苦了负责保安护送的军官和士兵们。王子殿下的要求不能强行拂逆,而王子一下车,所有安全工作就等于摆设了。
好不容易,总算前面就是皇城了。御道街分为南北两段,御道南街经过的地方,就是从进城门一直到皇城之间,就是南京城的外围部分。御道北街经过的地方,就是皇城了,这虽然没有城墙隔着了,但仍是属于南京最核心的部分。再往北,就是午门,午门内就是紫禁城了。
按照预先的安排,朱佑榕的车队已经开到了御道南街和御道北街的分界点,而那里聚集了更多的记者。朱佑榕仍然坐在车里,没有露面。
这并不是朱佑榕在表示不情愿,而是有规矩的。按照外交习惯,暹罗王子算是代表一个国家出访大明,而大明的主人朱佑榕,就应该来出来迎接。但是暹罗优势大明的藩属国,两人的地位差别很大,大明天子迎到皇城门口已经算是尽到了礼数,是不能再站着“翘首等待”的。必须是暹罗王子车队到了之后,王子先下车,然后朱佑榕才能下车,两人见面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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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计算好的,是王子的车队缓缓开向皇城交界线,而这时候朱佑榕车队才缓缓从北面出现的。但王子车队显然耽搁的太久了,女皇一行在这里等了足有十来分钟,王子车队才缓缓从南面出现。
这边的大群记者开始骚动、兴奋起来了,纷纷架好长枪短炮,准备拍摄这浪漫感人的一刻,用镜头记录下一个“王子和公主的童话”。
王子的车队在距离女皇车队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了。在猛烈的镁光灯闪动下,卫兵拉开车门,王子殿下跨出车子,微笑着向四面的市民和记者招手。然后,他整整衣领,带着倾慕的微笑,缓步走向朱佑榕的车队。
两旁大批记者扛着三脚架和照相机,猫着腰小跑跟着,不时地停下来抓拍一张。
人群更加骚动了,欢呼从北边传过来。
原来是朱佑榕车队的车门开了。两名宫女下来,拉开车门,侍立两旁。
在强烈的镁光灯和欢呼声中,朱佑榕微笑着钻出车子,带着高贵的笑容向四面臣民招手致意。
然后,她面向王子的方向,仍然带着礼貌、矜持的笑容,等待着他上前问候。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福、期待的感觉,有的只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凄然。
看着越走越近的暹罗王子,听着四周臣民疯狂的欢呼和口哨声,朱佑榕眼睛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天空。
天哪……向小强,你在哪里……多么希望你能做点什么啊!
她努力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心中默默呼喊着:
上天啊……你要是可怜我的话,就降临一点奇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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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几乎震破所有人的鼓膜,随即强烈的冲击波几乎把朱佑榕推倒在地。
逼人的热浪过后,朱佑榕尝试着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四面渐渐传来惊呼声、尖叫声,还有哭声。
远处的王子车队里,那三辆防弹车的其中一辆,已经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废铁。满地的碎玻璃、木屑,还有一些焦糊的东西。
远处,暹罗王子正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他满手、满额头都是血,脸白得像纸一样,没有一丝人色。他挣扎了几下,但是两腿已经软了,还是摔倒在地。
就在他的身后几米,趴着一具尸体。
朱佑榕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那具尸体血肉模糊,后脑勺被一块破钢板整个切进去了。
那是延平王郑祾镇,她的外公。
朱佑榕两眼一黑,昏了过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