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女兵们劫后余生,兴奋地唧唧喳喳。有好几个就在嘀咕:
“那艘船不太像‘吹雪’级啊……你们发现没有?”
“就是啊……船名油漆也像刚刷上去的……”
“是啊是啊……”
……
王子和帕猜上船之后,很快就被“请”进了甲板下面的一间封闭的舱房,然后尾山舰长冷淡地跟他们点点头,用英语说道:
“委屈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开饭的时候,会给你们送一份来。”
然后“嘭”地关上舱门,在外面销上了。
周围顿时静下来了,只有头顶的一只小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帕猜气得不得了,几乎是用脚踢着门,还破口大骂。接着他又跟王子抱怨,说他帕猜怎样无所谓,但王子殿下好歹是暹罗王国的王子,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王子坐在地上,靠着舱壁,倒是显得心平气和。其实他也是饿的头昏眼花,心急火燎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挂着一串咸鱼,就伸手撕下一大块来,直接塞进了嘴里,艰难地大嚼着,显出惬意的表情。帕猜一愣,立马也有学有样,也撕下一大块咸鱼,用力啃起来。
尽管咸鱼又干又硬又腥,但两人此时吃起来,就好象是珍馐美味一样,一时也忘了对方无礼的对待。
过了一会儿,王子喘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很正常。现在他们根本是不相信我的身份,你指望他们怎么对我们?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脱离了险境,已经安全了……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我们连火车的煤堆都钻过,这还能算什么?不过,我担心的是……”
“殿下,是什么?”
“担心原来我们想得太乐观了……日本有可能不愿意搅这趟浑水。”
说着,他把刚才尾山舰长在舷梯上向大明女兵说的最后几句话翻译给帕猜听了。然后缓缓说道:
“现在大明把持着马六甲海峡,日本的石油血脉、还有其他的贸易血脉,等于是捏在大明手里……我担心……除非日本真做好了和大明一战的准备,否则可能不会因为我们而得罪大明。”
帕猜听的呆呆的,心中也开始发毛。他不明白同一件事,王子殿下为什么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国际关系他不懂,但他知道,日本到底会是什么态度,可直接关系到两人的生死存亡。要是真如王子现在所说,日本不愿为王子殿下得罪大明、把他们交还给大明的话,那他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是帕猜仍是强笑着,尽力安慰王子,也安慰自己道:
“这个……殿下,他毕竟只是个小舰长,他说的也不算啊……他站在船头说那几句场面话,就能代表日本政府的态度?不能吧……殿下,咱们还是要看到了日本后,日本政府是什么态度才是……”
帕猜这么一说,王子也点点头,不再去想这没用的了。
两人观察着身处的环境。他们都对军舰结构不熟悉,不知道这是哪一部分,只是这间舱房没有窗户,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电线,舱壁上也是管线和仪表,而且舱房中堆满了大米、土豆、南瓜、成捆的干海苔,头顶还挂满了各种干咸鱼、干鱿鱼和干章鱼。
隔壁好像就是厨房,耳朵贴着钢板能隐约听见隔壁切菜的声音,还有两三个人一起哼唱着日本渔民的拉网小调。不是还能听见舱门大声开关的声音,还有水兵大声吆喝,搬什么东西出去,好象是饭桶。炊事兵大声答应、说笑的声音。反正都是日语,王子一句也不懂。
过了一会儿,舰上突然吹奏起一阵舒缓的军号,然后,全舰都开始播放起悦耳的西洋管弦乐,很是好听。帕猜很意外,没想到日本军舰上会演奏西洋音乐。王子闭着眼睛,喃喃地道:
“我们快有饭吃了……据说这是日本海军的传统,吃饭的时候,军舰上要演奏西洋音乐。”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水兵开门进来,看样是个炊事兵,水兵服外戴着围裙,额头上扎着一条手巾,满头大汗,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戴着军帽。帽圈上绣着几个字:大日本帝国海军。
这个炊事兵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没说话,只是把两只饭盒放在他们面前,然后依旧出去,锁上了门。
两人都饿得不行了,二话没说,各自拿起一盒大吃起来。这是典型的日本水兵口粮:一块鱼、两片海苔、几样酱菜、两个饭团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两人差点没把自己舌头也吃下去。
……
舰桥指挥室里,向小强端着饭盒,很惬意地吃着清蒸带鱼,一边听着张铭玉舰长跟他汇报下面的情况。
“嗯……这么说,”向小强吐掉一排鱼刺,问道,“王子还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张铭玉笑道:
“他应该发现不了。我们的戏做得很足,而且又不让他在船上到处溜达,而是关进一间舱房……在那儿他看得出什么破绽?就连那间舱房,我们都精心布置了一个小时,堆放的那些东西都是日本军舰厨房里常用的。”
他又笑道:
“而且多亏了向大人带来的那些对日特工……特别是那个‘尾山舰长’,呵呵,他真的很熟悉日本海军啊,知道日舰上吃饭的时候还要放西洋乐。这个连我都不知道。我们大明海军没这个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