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这么矫情干嘛,依言转过身去,只听两声枪响,周围顿时亮如白昼。
128上
等我看清眼前的东西,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那居然是一条盘曲着的巨大黑龙,粗得跟辆火车似的,胸径至少有七米。龙身挤在狭窄的岩洞里,上面还趴着数不清的小蛇,长满鳞片的身体互相缠绕在一起,弓成一个蛇类出击前的姿势,好像随时会扑过来。
但我很快就发现那不是生物,而是和上面一样的墨玉雕成的,一块块鳞片在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滑如镜。
难道这是古人雕的神像?
我想找到龙头,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脚下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冰湖的湖面。因为光线不足,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俯视下去,只见无数的石蛇从岩层里钻出来,支撑着最中间的石龙,看上去居然像一根干瘦的大人参。
&ldo;这是……冰湖?&rdo;
胖子暧昧地笑了笑。
搞半天他们一步都没走,只是从湖里爬出来了而已。我不由得有些后怕,幸好是走狗屎运,没有摔在那些石头或冰上,不然就算不成番茄酱也成肉饼了。
不等我细看信号弹就燃到了尽头,洞里又归于黑暗,我眨了眨还没适应黑暗的眼睛,跟他们回到火堆边。脑子里还乱着,就听到胖子在问:&ldo;小天真,有什么看法?&rdo;
&ldo;我记得离这里不远的托素湖那边,就有很多嵌在岩石里的铁管,曾经炒得沸沸扬扬,被说成是外星人的杰作。虽然外星人不靠谱,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史前文明?&rdo;
胖子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说:&ldo;你的想法果然有意思。不过具体的先问小哥吧,我去方便一下。&rdo;说完一溜小跑地就闪了,我突然想起我刚醒来那会闷油瓶也往那边去了,难道那边被他们当公厕了?
闷油瓶当然不知道我在想歪门邪道,正侧着头发呆,我瞅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下意识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ldo;怎么,我说的不对吗?&rdo;
他没回答,抬眼看我,眼睛映着火光有种非常静谧的感觉,我发现他和这洞里的氛围是那么的匹配,就像某个神秘事物的两个不同的侧面。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往胖子的相反方向走去。我们存身的是一块突出在悬崖边的台子,到了边缘,我看到有一条人工修建的台阶,歪歪斜斜地凿在岩壁上,只能勉强容一个人通过。看得出这里的石质很坚硬,难以雕琢。
他停在离台阶不远的地方,转身靠在岩石上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直觉和他们瞒着我的事有关,不禁暗中挺了挺脊背,&ldo;有什么就说吧。&rdo;
&ldo;吴邪,我……&rdo;他说了三个字,居然噎了一下,抬手去摸我的脖子。他摸得很慢,也很轻,有些痒,但我却毛骨悚然。因为这个手法我不久前才经历过,他在摸我的心跳。
脑海中又响起解连环的声音,我猛然就想起胖子的玩笑,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是不是他这两天经常这样做?他怕我死了?
&ldo;行了,开门见山吧,&rdo;大概在有东西靠近要害的时候,人都会本能地紧张,我连调子都变了,&ldo;老子现在是光头打伞,无法无天的。&rdo;
他扯了扯嘴角,忽然伸手抱住我,一动不动地靠在我肩上,我感到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后颈,整个世界的喧闹仿佛都因此沉淀了下来。
128下
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情绪,因为大脑里根本就是空白的,唯一能意识到的只是我们互相拥抱着的事实而已。彼此的心跳都很快,像做贼似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用鼻子蹭我的脖子,跟着一张嘴就咬上了刚才摸的地方。我麻得一颤,虽然很想告诉自己这不过和小动物撒娇一个性质,还是压不下心头窜起的冲动,本能地就想推开他。
&ldo;我以为你醒不来了。&rdo;
他说,声音小而含糊,仿佛梦呓一样,要不是就近在耳边,我绝对听不见。
不知道别人在类似的情况下,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但我却只觉得难受,比躺在老屋里眼睁睁等死还难受。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躺回那个冷冻车里去,然后直接塞进焚化炉。
原来人真伤心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心疼,疼得连呼吸都不能继续下去。
他把他的希望完整地告诉给了我,我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我竭尽所能想帮他,做的一切却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梦里我无数次地设想过,究竟怎样才能补偿他因为我和三叔他们的愚蠢而失去的东西,时间不会倒流,而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局恐怕也不是一样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僵硬,他叹了口气放开我,扭头顺着台阶往下走去。虽然他刻意避开我的目光,我还是看到他眼睛里有炙热的光芒,火流星一样隐没在黑暗中。
这些台阶沿着洞壁向下,非常陡,大概能一直通到湖边。他在一条墨玉蛇边停下了,侧身指给我看。那条蛇大概有盘子那么粗,上面的花纹非常精细,但近看才发现并不是鳞,而是虫子样的水平波纹线。
纵然我满脑子都是杂念,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了,用手电照上去细看,那些波纹线竟然是由微小的鳞片排列成的。鳞片小如芝麻,上面还有比头发丝还细的纹路,整体看起来好似放大的蝴蝶翅膀,绝不可能出自人工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