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真,满足了吗……
其实是在欺骗自己的吧,内心深处有多渴望穿透那七页纸,只有自己知道。
他该怎么办,就这样说服自己满足又真的好不甘心,可不自觉的瞌睡,与纠结不清的选择题,像一道鸿沟横亘在眼前,一道他怎么都跨不过的鸿沟。
眼前又开始不争气地聚集起雾气,视线变得模糊。
如果上帝再给他一次幸运就好了,他不奢求太多,不需要跟喜欢的人并排在一起,只需要让他们之间的纸,稍微薄一点。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他的幸运也早就耗尽了,眼下他就像埋头乱逃的囚徒,已经一头扎进了死胡同,绝路。
童塔塔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失去平衡的车头来回摇晃,差一点就要摔倒。
身后的摩托车被他突然歪扭的车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从他身旁经过。
他紧抓回车把,深呼了口气,继续朝前骑。
天冷之后的小路比秋天的时候昏暗许多,尽管有昏黄的路灯,但距离间隔有点远,立春已过,光线却没来几分。
也幸好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系临城身后,童塔塔才不至于迷路或摔到沟里。
两边的小麦田在昏暗中沉睡,间或有几只夜行的飞虫,在草丛里碰面寒暄。
单车的车轱与链条,在旋转中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却丝毫没有打扰到低处的友人们。
童塔塔抬头望向系临城的耳后,晃荡的耳机线在闪过的路灯下泛着隐约的白。
不知道他的耳机里,流淌着哪一首歌,自己有没有听过,亦或者是哪一篇英文,哪一段广播,哪一类新闻,自己能不能听得懂。
“系临城?”
童塔塔叫了他一声,然而前面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又连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嗯……今天是情人节……”
知道对方不会听到自己的话后,童塔塔在身后轻轻地开口:“想跟你说声情人节快乐,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奇怪。”
“你今天应该收了不少情书吧,那会儿在楼道里,我看到了……那个女生叠得信封真好看。”
“然后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把送出去的情书要回来,是不是很奇怪。”
“上午突然冲进你们班,我看到你也吓了一跳,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脑袋轰隆隆地响,好像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然后,班主任跟我说了好多话,他没有骂我,没有批评我,可我……我觉得好难过。”
鼻音在过于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浓重。
“你会走吗?他说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但是没有,为什么呢……如果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一点点,一点点机会,我有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跟你告白很可笑,每天送糖很可笑,给你写的情书很可笑,回想这么久以来的纠缠真的很讨人厌,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喜欢你,可是除了给你添更多的麻烦与困扰外,我的喜欢没有给你带来一点好处,我的喜欢根本就……没有价值,没,没有任何意义……”
咽喉里的柠檬,终究是被人坏心地捏碎了,连带着他脆弱的喉管也被划破,伤口被汁水浸泡,疼痛被酸涩包裹。
哽咽将一切过往的美好泡泡撕开,泪水原来从来都是这么咸。
“老天爷已经给过我机会了,我不能再贪心了,可是怎么办,纸太厚了,人太多了……”
“西红柿打不开异世界的大门,我也永远跨不过去那道沟,不能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所以,”夜晚的风丝毫没有变得温柔,强硬地带走面颊上流淌得雾气,也带走嘴唇上的湿润,牙齿轻轻一碰,疼痛与咸锈便一起袭来,“所以我……我要放弃喜欢你了。”
寒暄的友人们大概已经聊完了吧,否则四周怎么这么静,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对不起,曾经那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喜欢能坚持到很久很久,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其实我是如此懦弱,懦弱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从明天开始不喜欢你……
“对不起,一开始就不该让你知道,所以最后结束也不该让你知道,毛乐说得对,暗恋不过是自我感动,是一场猴戏……就像我在这里说到哑掉你也不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