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在胡说八道,童塔塔赶紧擦掉眼泪,“对不起,我太矫情了。”
系临城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憋闷,“没有,该道歉的人是我,不该提这种自私的要求。”
听闻此话,童塔塔迅速摇头,“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遍又一遍说‘我喜欢你’,对方还全部听到,看见,并且没有忽视,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语毕,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空气一时有点凝结。
像是想要努力表现得自然,童塔塔重新捡起了那个未剥完的小龙虾,将最后剩下的爪壳掰掉,取出完好的虾肉,塞进了嘴里。
餐厅里只剩下童塔塔的啜泣和轻微的剥壳声,不知安静是否会将悲伤无限放大,那啜泣开始变得越来越失去控制,最后竟然成了恸哭。
听着不断回荡在耳际的哭声,系临城轻轻握起了手掌,指甲擦在手心时,发出点点微痒。
在系临城的认知里,这世界大多时候都像摆在展台上的景观模型,按着既定的模式与规律,单调乏味地转着,被围观着,被热烈着,被忧郁着。
夜色与白昼一样,都可以化为影像、画面、笔触里,自作多情的要素,背后都是空虚与无妄。
那些突如其来的大笑,眼泪,与激怒,令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般喧闹的情感,这个世界明明已经如此嘈杂,如此拥挤。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越来越发现,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被摆在展台上的模型。
名为生活的灰色齿轮在无声中转动,他从未察觉,以至传送带将之带往未知时,他恍惚……
恍惚地意识到,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羡慕坐在对面的人。
“别吃了。”系临城的声音很轻,轻到仿若只是嘴角翕动的呢喃。
对方却清晰地捕捉,然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袖子蒙在眼睛上,好一会儿才将眼泪逼回去。
见状,系临城说:“太晚了,去休息吧。”
说罢,他拿起手机,离开餐桌,走出餐厅,转身迈上二楼的楼梯。
脚步声在安静中越登越高,直至开关门的轻响过后,彻底销匿在夜色深处。
餐桌前的人这才撤下衣袖,兀自对着虚空,点了点头。
拐角处的置物架后,林美临从盒子里抽出最后几张纸巾,走进洗手间,擦掉眼角的泪珠。
重新洗过脸后,她对着镜子擦起面霜。
眼前突然浮现出,几天前借用儿子平板时,无意中看到的搜索界面。
“唉……”林美临轻轻叹了口气。
整理好状态后,她从洗手间走出来。
餐厅里,童塔塔正欲起身,瞧着是打算去洗手,脸上还挂着未掉落的泪水。
“怎么了塔塔,怎么又哭了?害怕吗,还是伤口痛?”她轻声问。
童塔塔摇了摇头,“没事。”
“快过来,”林美临招呼他,“这样没法洗脸会很难受,我给你用热毛巾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