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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努尔哈赤大喜，登时觉得胸有成竹，赞许道：&ldo;妙计！我让他带上阿尔通阿、扎萨克图、常书、纳奇布、武尔坤等人一起入京，其他人就容易收拾了。&rdo;

舒尔哈齐听说要入关进贡，果然不知是计，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个儿子和几个亲信爱将去了京城，等到他回到佛阿拉，手下的五千人马都已分散，归了额亦都、安费扬古、扈尔汉等人统领。舒尔哈齐悔恨不已，常常借酒浇愁，口出怨言，努尔哈赤暂不理会，亲到抚顺拜见李永芳。

抚顺城修建于明洪武十七年，是建在浑河北岸高尔山下的一座砖城，取名抚顺，含有&ldo;抚绥边疆，顺导夷民&rdo;之意。抚顺城的规模并不大，周围二里三百七十六丈，池深一丈五，阔二丈。洪武年间就在此设抚顺千户所，受沈阳中卫管辖。城内驻有守军一千一百人，设游击将军一员，总辖防守事宜。努尔哈赤年轻的时候经常到抚顺做些买卖，对抚顺的山川、道路、城垣了如指掌。他一行五十多个人，押送着人参、鹿茸等礼物，这些礼物之精不下于送往京城的贡品，尤其是十五颗大粒的东珠，极为罕见。努尔哈赤还担心李永芳看不上这些本地物产，特地派人到抚顺最有名的一家钱庄换了一千两银票。他于明朝官吏打了多年交道，知道他们的俸禄极低，就是与游击品级相同的文官，一年也没有多少两银子，何况是在这荒僻关外的一介武职！他自进了抚顺城，就不敢托大，不再想着自己是建州的大贝勒，远远地在衙门前下了马，随手交给了颜布禄，摸出一块银子递给门前把守的兵丁，脸上堆笑道：&ldo;这位老弟，麻烦往里通禀一声，就说建州努尔哈赤求见游击大人。&rdo;

那兵卒听说他是努尔哈赤，先是吃了一惊，看到眼前白花花的银子，登时眉开眼笑道：&ldo;你来得可真巧，李老爷刚刚回府来。&rdo;慌忙携着礼单进门去了。

努尔哈赤回身对颜布禄说：&ldo;你们看，到了汉人这里还是银子好用，只是区区一两银子，他跑得像风一般快。&rdo;

&ldo;汗王，我听张军师说这叫什么门敬，有的门子专会拿这些名目的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富贵呢！&rdo;颜布禄今日眼见坐实了，心下颇有些艳羡之意。

&ldo;你们可愿意这样收银子？&rdo;

颜布禄忙说：&ldo;不敢。奴才们跟随汗王征战，终日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就是收了银子也没什么用处，带在身上，反而觉得累赘。&rdo;

努尔哈赤肃声说：&ldo;就是今后有一天过上了平安的日子，也不能这样讨要银子，有时银子会误事的，误了事，轻则受罚，重则丢命。不然，你们为了收什么门敬，肆意刁难来客，不知要挡回多少人的驾，我这做汗王的四下难通消息，与外界隔绝，还不是给你们软禁了？真是那样，门敬就是索命的小鬼。要门敬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rdo;

&ldo;奴才们怎敢！&rdo;颜布禄吓得变了脸色。

努尔哈赤还要申斥，却见李永芳一身戎装，从仪门迎了出来，抱拳施礼，含笑道：&ldo;原来是大都督光临，不曾远迎，恕罪恕罪！&rdo;

努尔哈赤急走几步，抱拳还礼道：&ldo;不见李将军有些日子了，心里异常想念，冒昧赶来抚顺拜见，大人可不要怪咱唐突。我们女真人比不得你们汉人，只知道待人一片热忱，没有那些虚礼。&rdo;

李永芳是辽东铁岭人，大明官制，游击将军排在总兵、副总兵、参将之后，守备、把总之前，其实无品级，也无定员，多是由总兵保举的。给人尊称一声将军，已是高抬了。李永芳心里受用，含笑道：&ldo;这样才好，更见性情。&rdo;与努尔哈赤并肩来到厅堂，落座喝茶。

努尔哈赤大口喝了，赞道：&ldo;李大人的这茶极好，香到嗓子眼儿里去了。我给孩子们请的那个龚师傅，喝的却是种苦茶，实在难以下咽。&rdo;

李永芳矜持地一笑，淡淡地说：&ldo;我中华地大物博，单说这茶分为四大类一百零八种，我喝的茶是给栀子花熏过的，你那位西宾喝的想必是绿茶了。不过说起吃茶，人各有所好，里面的讲究可多着呢！都督来抚顺该不是吃口茶就走的吧！可别任我谈什么茶叶，耽误了正事。&rdo;

努尔哈赤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与李永芳道：&ldo;这些年来，多蒙看顾关照，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李大人可别嫌少。&rdo;

李永芳接了银票，略微一瞥，已知数目是五千两，放在桌上，欢笑道：&ldo;朝廷知道你忠心守边，屡有封赏，其实你也是给我帮忙，怎好收下这许多银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这样岂不伤了我们多年的情谊！&rdo;

&ldo;我知道大人官箴极严，不敢令大人坏了名声。大人不必多想，尽管放心，我没有什么事相求，只想与大人见个面，叙叙旧而已。不论怎样讲，要说在公，我与大人都给朝廷效命；在私，我们是儿女亲家，我侄女高攀到府上，这些银子权作给她的脂粉钱。&rdo;

李永芳听他说得豪爽，笑着收起银票，吩咐摆酒，二人细酌。几杯酒下肚，努尔哈赤叹了一声，说道：&ldo;李大人，尊府上想必也曾有过儿女婚嫁的，要说这亲家之间一度反目成仇的常有，可至死不相往来的怕是极少吧？&rdo;

&ldo;怎么忽然间有此浩叹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