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括神情微微黯淡,随即柔声道:&ldo;发生了这种事,难怪你恼我,我都明白的。相信我,我会处理好。&rdo;
瑟瑟简直要气笑了,她怎么不知道,陈括居然还有自作多情的毛病?难道他以为他娶了顾于晚,还能娶她不成?他如今不过是个未受封的皇子,父亲官位虽不高,也是正经的士人,断断不至于送她做妾。哪怕是上辈子,燕家落魄了,她嫁他,也是在他登基之后。
她沉下脸来:&ldo;七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了……&rdo;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突然插入:&ldo;殿下,我家小娘子有些不好,您快去看看。&rdo;
瑟瑟的话被打断,循声看去,见顾于晚身边的侍女剪兰匆匆过来,神色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陈括,露出焦急恳求之色。
陈括歉意地看了瑟瑟一眼,问剪兰:&ldo;顾小娘子怎么了?&rdo;
剪兰道:&ldo;小娘子身上发烫,烧起来了。&rdo;太医曾关照过,如果发热,那便是伤势恶化,一定要马上通知他。
陈括露出担忧之色。
瑟瑟体贴地道:&ldo;顾小娘子身体要紧,七殿下快去看看。&rdo;
陈括犹豫了下:&ldo;燕小娘子,我去去再来。&rdo;
去,去了就不要来了。瑟瑟恨不得他立马就走,道了声:&ldo;殿下只管自便。&rdo;转身正要进房,忽地若有所觉,向一处看去。
对面亭台中,萧思睿和大皇子并肩而立,正遥遥看着他们。大皇子一脸兴味盎然,萧思睿却是神色冷漠,看不出什么表情。
瑟瑟莫名地有些心虚,无声地向两人行了一礼。大皇子颔首致意,萧思睿却直接撇开了头。瑟瑟的脑袋突突地疼了起来,这位可要比陈括更难搞百倍。
她心中哀叹,转身进了屋。
大皇子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笑着对萧思睿道:&ldo;没想到我这个七皇弟看着老实,也是个贪心的,这是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呢。&rdo;
萧思睿没有接口。
大皇子啧啧道:&ldo;不过,这位燕家小娘子委实是个美人儿,难怪我那七皇弟有了顾太师的孙女,心中兀自不足。&rdo;
萧思睿淡淡道:&ldo;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rdo;
大皇子一愣,干笑着附和道:&ldo;萧大人说的是。&rdo;
萧思睿看着瑟瑟房间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ldo;时已不早,殿下若没有什么事,我先回房歇息了,勿要怪罪。&rdo;
&ldo;大人劳累一天,应当的,应当的。&rdo;大皇子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提道,&ldo;那你看我刚刚提的,请孟将军做小儿棍棒教师之事?&rdo;
萧思睿哪能不知大皇子的心思。这位生母位份不高,却占了长子之位,早有夺嫡之心。奈何外家势力不显。他有心拉拢自己,却不敢做得太明显。孟中元是自己最得力的干将,请孟中元做小皇孙的棍棒教师,既能拉近关系,还不显山不露水。
他不置可否地道:&ldo;我会和中元提上一提。&rdo;
大皇子大喜:&ldo;有劳萧大人,倘若事成,必重谢之。&rdo;
瑟瑟不知道他们商量的事,知道了也只会笑大皇子痴心妄想,竟敢与虎谋皮,到最后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这会儿已经回到屋中,终于放松下来。
客房不大,是一明一暗的格局,却不同于宫中的奢华富丽,布置得极为舒适清雅。明间做厅,两边俱开了一排窗户,装了透明的琉璃窗格,光线极佳;暗间为卧室,摆了张雕工精致的架子床,妆台衣柜一应俱全,还带一个小小的耳房,作为更衣梳洗之所。
抱月已经将她的行李都归置好。她刚在明间的罗汉榻上坐下,抱月就将准备好的用山泉水镇过金桔饮送上。瑟瑟啜了一口,冰凉爽口,直沁心脾,顿觉一切烦心事都远去了。
瑟瑟噬甜,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甜的美食,总能让她愉快起来。什么陈括,什么萧思睿,都从她脑海中滚得远远的才好。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处处堪赏,又绿荫浓密,暑气难侵,皇家锦衣玉食地供着,坐在廊下窗前赏赏景,喝喝茶,委实是再惬意不过。
凭什么要为了讨厌的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瑟瑟想着,干脆走到窗前,推窗向外看去。窗外重峦叠嶂,满目青翠,宛若人间仙境,便是心中有些许阴霾,也在这美景的荡涤下渐渐散去。
她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笑着吩咐抱月去提热水,打算先沐浴一番。下午学骑马,出了一身的汗,黏腻难受,泡个澡也好换一番心情。那些烦恼,就留待明日再想。
萧思睿推门进屋,看到的就是她仅着中衣,散着长发,赤足趴在窗边的模样。大红的骑装被她随意丢弃在罗汉榻上,绣鞋和罗袜东倒西歪地扔在木地板上。她背对着他,一手托腮,口中低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对可爱的玉足随着调子在地板上轮流轻拍。
他万万没想到竟会看到这副景象,脚步顿时顿住,喉口发干,一时竟进退维谷。
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笑着道:&ldo;你总算回来了,快放水,我都等急了。&rdo;她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声音忽然卡住,&ldo;啊呀&rdo;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ldo;怎么是你?&rdo;
她明明记得皇家园林的守卫没这么差的!还有他,还懂不懂规矩,女儿家的闺房,他怎么随随便便就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