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者?”简向南求证。他需要“监护人”的肯定才能确认自己是否正确。
南下意识想要点头,猛然发现不对,又强行忍住——简可是能与尤纳尔正面抗衡不落下风的,他轻易的表态很可能让简惹来麻烦。
“也许会有一些小麻烦,不过格洛丽亚他们能解决……还有安格斯在呢。”南勉强地笑道,“人类的社会,武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即使事态失控发生冲突,也不能依赖武力一味胡来。”
“可是……这儿是我们、先来的。”简偏头,“那个人的、意思、难道不是让我们走吗?”
几天来的练习,简已经能说出较长的词句,同时,他敏锐的学习理解能力也开始让南感觉头疼。
自曝人类的阴暗面难免会让南感觉难堪,但他毕竟心胸豁达,很快就想开了,“是的,简,他的意思确实要想要赶走我们、包括这儿的主人,霸占这个地方。”
简点头:“应该赶走、入侵者。”
“听我说,简,人类——智慧生物有别于本能生物的地方,在于智慧生物懂得用别的方法、暴力之外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南耐心地道,“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可以鲁莽动手。性命是宝贵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别人的性命也一样。如果我们不明辨是否便鲁莽出手、又或是因极小的争端便意气用事生死搏杀,那就得不偿失。”
“武力驱赶、之前,先谈判。”简明白了。
南想了下,又补充:“如果有时候自己吃点儿小亏能避免争端,那么也可以退一步。当然,遇到涉及底线的事情,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是不能后退的。只是赶走我们的话,还能够被原谅。但若是连主人家也赶走、想要鸠占鹊巢,就是不能原谅的野蛮行为。”
简听得似懂非懂,茫然地偏着头。
与二楼房间里的平和气氛不同,楼下已经开始有些乱了;听到那个看似紫荆军高级军官的人说出“征用”这个词,此间的主人杜达眼神便锐利起来,嘴唇抿成直线,冷冷地站到自家的房屋前。
紫荆军军官只是冷淡地扫了那个异族一眼,又自如地打量起这精致的庭院。他的双手戴着绣金纹的白手套,这基本上是贵族军官的标识;有身份的人何时何地都会保持他们那延续自高贵血脉的优雅冷静,绝不会与那些出身底层的野蛮人或者爆发户子弟那样急切于出人头地、逞勇斗狠,动不动就亲自拔剑。就算是要收拾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异族,他们这样的人也不会污了自己的手——等着讨好他们、为他们卖命的人多着呢。
这位贵族军官无视杜达表现出来的抵抗之意,旁边的人已经急不可耐了;一个身穿制式铠甲的大汉越众而出,对杜达露出狰狞微笑,手伸向腰际。
“抱歉——这儿已经有人包下了。”清亮的女声响起,身着施法者长袍、肩披带着鲜亮长羽披风的格洛丽亚不紧不慢地走出客厅,站在台阶上;身高上具有优势的飓风女士抬着下巴,以一种比对方更傲慢、更睥睨的的姿态扫视一圈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声音中听不出喜怒,“诸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酒店呢,还是想要找本地人问路?”她的视线扫向预备拔剑的铠甲大汉,面带讽意地扬起嘴角。
闪亮登场的女魔法师让入侵者面色微变,控制住大门的数人下意识地向他们的主人靠拢;嚣张的傲慢微微收敛,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
施法者是比较棘手的,特别是在这种特定的场所内;交战区的纵深度不够,武者会比较吃亏。
只披了件防风外套的斯尔纳也跟着走了出来,明明他比格洛丽亚要高一点点,那副猥琐的样子硬是显得他要矮小一些;这家伙嘴上向来是没有什么节制的,笑眯眯地冲板着脸的杜达一点下巴:“杜达先生,你们家的庭院虽美,繁茂的花木却很容易吸引虫子啊。你看,天色一暗,什么样的脏东西都跑进来了。”
“你说什么!”
“放肆!”
“哪来的乡下蛮子!”
“艹你X!”
铠甲大汉们顿时激愤起来,粗俗之词沸沸扬扬,连紧密守卫着贵族军官的侍卫都狠狠地瞪过来。
“……”格洛丽亚别提有多想返身踹斯尔纳一脚,偏偏这个时候她还不能这么干,这会坠了自己这边的气势,冷着脸高喝:“安静!养狗的人不懂得拉紧铁链吗!”
绕着弯子的讽刺会让人下意识地怒骂还击,气势十足的当面直斥却会让人暂时哑声;这些人一时间被震住,格洛丽亚又再接再厉、厉声大喝:“吾乃格洛丽亚·飓风!什么人闯入吾的居所?报上名来!”
场面上瞬时一静,最前面那个预备拔剑的铠甲大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不敢后退——这儿怎么住了个有称号的施法者?!
贵族军官不能再装作悠闲地打量庭院了,阴沉着脸与格洛丽亚对视,他有些后悔带在身边的人手不太足够,面对一位突兀冒出来的施法者底气不足;但他也不可能轻易地松口撤退,这对于他乃至他的家族姓氏都是种侮辱,“外来的魔法师,你想要向紫荆军宣战?”
格洛丽亚心中冷笑,开始扯虎皮做大旗,也就表明这家伙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有底气,“阁下是谁?紫荆军哪一师的长官?又或是林赛家哪一位俊杰?”
贵族军官眼皮一跳,对方说出紫荆军、林赛家时的口吻太随意,这让他忍不住心底发毛;外来的人哪会对紫荆军有所了解?这女人该不会与林赛家哪位重要人物有关系吧?
——自然,他绝不会猜到这是托莱兄弟时常念叨紫荆军和林赛家,格洛丽亚只是随便听进去了那么一两句。
“我军可为远方的客人提供正式的接待之所,至于此处异族之家,我军要暂时征用,以接待贵人。女士,是否请贵方配合、搬迁别处呢?”语气依然傲慢,但这个贵族军官的态度确实是缓和多了。要不是这批人里有个有称号的施法者,他的下属早就冲进去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