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屿失魂落魄的回到蒋家庄,拣了几样刚摘回来的草药命药童去熬煮汤药,又回了屋内,问服侍的侍卫:“王爷如何了?”
侍卫心急如焚:“仍不见退烧,刚才按您的意思喂过一次药,但很快又全吐了,再喂就不肯喝了。”
江心屿低声道:“我给王爷行针,让他舒服些,兴许就能喂进去药了。”
侍卫低声道:“王爷不让人伺候……”
江心屿皱着眉头:“不吃药又不让行针,这可如何能好?”
侍卫道:“王爷就是不让人近身说话,有什么办法?我还是想悄悄进京去请太医院多几位太医来一起诊治才好。”
江心屿心下难过:“我刚才……”他想到那不知是梦是精怪的经历,到底没说:“算了,我进去给王爷行针,你们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端过来吧。”
侍卫拱手离开,江心屿抬头看了看天边漆黑的天穹上几点星光,心下沉重得只想哭,身后却忽然响起声音:“端王爷是住在这间吗?”
江心屿吓了一跳转头看到院落里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高大修长的男子,披着斗篷,兜帽深垂遮住了脸,就连下半部分脸都隐藏在了阴影里,仿佛随时能隐没入黑暗之中。
忽然出现这么个藏头遮脸之人,院子值守的侍卫都警惕起来,全都从值守之处出来按刀喝问:“什么人?”
江心屿却一眼认出了那是刚才站在小皇帝身后的侍从,他连忙上前道:“你是皇上派来的吗?”
侍卫们听到皇上,反而越发紧张地按住了刀喝问:“来者何人?除下帽子!通报姓名!”
江心屿连忙上前问道:“皇上回宫了吗?您是来报信的吗?可有联系到太医院江暮书太医?”
那高大的仿佛站在阴影中的男子终于微微举手,宽阔的袍袖中露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手中拿着一卷黄绸卷轴:“此乃圣上手谕,命我到此为端亲王医治。”
江心屿一怔,上前接过那卷轴,打开一看,果然看到小皇帝的手书,他将信将疑:“你来医治?你是大夫?在太医院任职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皇上没宣太医院的太医过来吗?”
巫妖不说话,却微微抬头,看向江心屿身后:“端王爷。”
江心屿一惊转头,果然看到端王萧冀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他仍然处于高热之中,但身上衣着整齐,神态从容,双眸冷静而锐利,他盯着巫妖问:“既是大夫,姓甚名谁?”
“姓巫,巫九曜,九九归一的九,日出有曜的曜。”
萧冀道:“皇上命你前来医治我?皇上如何知道孤王在此,又生了病?”
巫妖道:“应小江太医所请,皇上感念端亲王为国为民,诏令吾前来为端王医治。”
萧冀道:“你一人即能医治?”
巫妖道:“是。”
萧冀道:“孤王这里也有不少侍卫染了病,既然如此,你先替他们看诊吧。”
江心屿有些失望,但仍然劝道:“端王爷,这位巫大夫既然能夜里一人寻到这里,还是请他给您把把脉。”
萧冀知道这位江小太医一心扑在医书上,对这些弯弯绕的阴谋诡计不懂,只淡道:“不必,死生有命,孤王无愧天地祖宗,不治也罢。”
江心屿一怔,却见那黑衣人接口道:“端王爷此次江南一行,功德深厚,气运正隆,此次瘟病,确实不碍性命,只是会元气大伤,缠绵病榻罢了。”
萧冀笑了声:“阁下倒是会说话。”
那黑衣人继续道:“只是你身边这些侍卫,来自瘟疫之地,死气甚浓,死期已至,若不救治,这几日便会全数发病猝死,不仅如此,瘟疫将会继续蔓延,沿着田鼠、水井、飞鸟、苍蝇将瘟疫带到附近民居村落,传染蔓延到京城,瘟疫之花将开满京畿。”
萧冀脸色微变,却是被九曜说到了心头隐隐担忧之事,但仍若无其事:“我听说皇上如今年岁渐长,已有自己的主意。你是安国公府上派来的?这是要借着瘟疫之症,将孤王等人圈死在这里吗?”
江心屿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萧冀:“王爷!”
萧冀笑了笑:“孤知道你这几日都没有离开过,想来是摘草药的时候遇到这位巫大夫的了?承恩侯府不敢对我怎么样,太后还需要孤的支持。宫禁都在孤手里,皇上若是想除掉我这个辅政亲王,瘟病是个很好的借口,既有安国公府支持,欧阳驸马也是多智近乎妖的角色,能及时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将孤王圈杀在这里,再对外称孤瘟病而死,倒也是个好借口。”
江心屿难以置信,眼圈通红:“王爷!”他心下痛悔,难道小皇帝带着人在山谷那边,原本就是来围剿端亲王的?一时他又惊又怒又悔:“怪我告诉了他们王爷具体的驻地!”
萧冀一笑:“你看眼前这人,哪里像个大夫的样子?沉稳泰然,倒是隐有大将之风,老安国公卫达当年也是军中名将,这些年也能培养出几个看得过去的将才了。想来外边已全围上了,小皇帝韬光养晦,智勇双全,倒也算得上是萧家的好子孙,这般能够隐忍,也算是个枭雄,想来皇帝之位,也能稳坐了。”
江心屿怒道:“王爷丹心一片,为国为民,皇上行此无道,诛杀有功大臣,天下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