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被朝廷明令禁止,却令无数人趋之若鹜、千金难求的禁药?&rdo;
&ldo;是了。&rdo;
&ldo;为何陈捕头会将它交给你?&rdo;
&ldo;他并没有交给我,是我自己拿走的,&rdo;卢正秋轻描淡写道,&ldo;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想亲眼看看,将倪家害得家破人亡的药,究竟是什么东西。&rdo;
卢冬青没有否认,他的确想知道扶摇清风究竟是什么,他隐约感到,在目之所及的山峦之外,遥远的江湖里,不为人知的暗潮正在涌动。
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接过药瓶,拿在手上仔细观察许久,才重新抬起头问:&ldo;可是,你究竟是如何解开那藏文锁的密文?&rdo;
卢正秋淡淡道:&ldo;我并没有解开。&rdo;
&ldo;那你是如何……&rdo;卢冬青心下又是一惊,表情渐渐由疑惑变为恐惧,&ldo;给我看看你的手!&rdo;
他不由分说地执起师父的左手,迫不及待地将手掌翻向自己,果真在掌心中央看见一处细小的针眼。
针眼边缘泛起一片青紫,细细观察,是由许多发丝一般粗细的青缕组成,从中心向外扩散,最终断在手掌边缘。仿佛有一根青藤试图在这张手掌里发芽,却夭折在半途。
还好它夭折在半途,否则,此时此刻,面前的人怕是已经进了棺材,埋进深深地底。
想到此处,卢冬青便感到一阵后怕,仿佛脚下阴湿腐朽的土壤活了起来,正爬上他的脚踝,钻入他的脖颈,压迫他的胸膛,阻塞他的呼吸。
他的手指难以遏制地颤抖:&ldo;你为了打开匣子,挨了毒针?&rdo;
卢正秋淡淡道:&ldo;没关系,区区青藤散奈何不了我,毕竟我已快变成百毒不侵的药罐子了。&rdo;
&ldo;怎会没关系?!&rdo;卢冬青抖得更加厉害,神色慌乱,食指迫不及待地去寻找对方手腕处的脉搏,摸索着尝试几次,才终于把稳位置,转而闭上眼,聆听熟悉的脉相。
脉相依旧如常,以怪异的方式跳动,却保持着某种难以揣摩的平衡。
卢正秋瞧见他六神无主的模样,宽慰他道:&ldo;你看,我真的没事,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rdo;
&ldo;可是你的手很凉……&rdo;
&ldo;不过是老毛病罢了。&rdo;
卢冬青猛地抬起头,近在咫尺地凝向师父的脸,师父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淡,甚至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仿佛在责备他大惊小怪。
但他害怕,他怕那颗乖戾的毒种在黑暗的角落里生根发芽,终有一日冒出头来,用比青藤更加残酷百倍的方式吞噬一切生的希望。
卢正秋见冬青不言不语,知道他又犯起倔劲儿来,便换了个更加轻松的语气:&ldo;我不是同你说过么,我年轻时武功不济,被魔教中人所伤,中了人家的暗箭,才落下病根,后来已除得七七八八,余下一两分而已,不碍事的。&rdo;
冬青先是摇头,又是点头。
他不知道师父的过往,只知道世上没有哪一种毒能抵得过青藤散,还不会碍事的。
他捏着师父的手腕,像是捏着天底下至为珍贵也至为脆弱的东西,惶然不知所措。
最终,他将那只手用十指捧起,缓缓捧到面前,一字一句道:&ldo;师父,我定会医好你的病,解开你的毒。&rdo;
卢正秋怔了一下,他依稀地想起九年前,似乎也曾有人说过相似的话:&ldo;向诚,莫要伤他,从未见过这般病入膏肓却仍活着的人,我要医好他。&rdo;
他本以为那天是他生命的终点,可他竟活了下来,竟走上了一条全然无法想象的路。
他无法继续追忆下去,因为面前的青年还握着他的手,那发抖的手指和肩膀一路将他的心神拉扯回原点。
下一刻,他便被冬青揽入怀中。
从前冬青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遇到丧气的时刻,便常常索求他的拥抱。
然而与从前不同的是,冬青的手臂已生得孔武有力,牢牢地搂着他,几乎箍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