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年考察也不是说只把一群进士丢在翰林院编纂文史参议机务,而是把定期他们放在各部各殿轮流跟着前辈学习一番,让他们掌握朝廷的运转情况和做事方式,兼之考察其德行,不过阜远舟当年取得文状元的名号时,因为三王爷的身份所以没有参与吏部考试就由先帝下旨让他掌管了户部,所以不太清楚他们要多长时间来熟悉如何做官。
“一年考察本就有些长了,一个月虽然是少了些,不过朕问过众位大臣了,他们都觉得这已经足够。”
阜怀尧道。
“皇兄觉得可以便可以吧。”
阜远舟颔首,他知道自家兄长跟他说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苏日暮——那家伙,应该会好好配合而不是用一口铁齿铜牙杀遍满朝文武吧?=。=|||
阜怀尧看了看更漏,道:“时间也不早了,远舟早点睡吧。”
“嗯?”
阜远舟一愣,兄长这话的意思是……
“皇兄今晚不在乾和宫睡吗?”
他很是意外道。
阜怀尧顿了一顿,站起身来,“朕……去一趟坤宁宫。”
坤宁宫……是端宁皇后那里……
阜远舟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般,仰起头注视着他,“皇兄……!”
被他明澈又深邃的眼神看得心口一窒,阜怀尧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像是不经意一般挣开了他拽着袖子的手,淡淡道:“你身上有伤,一起睡会碰着,朕去坤宁宫待几晚便是了。”
阜远舟急忙道:“没有关系的,皇兄我……”
当初没有认清自己真心时尚可忍耐一分,可是现在,现在……
我不想你去那里。
我不想你身边有一个女人。
我不想……
阜怀尧打断了他的话,用最自然最平淡的语气道:“朕也许久没有踏足后宫了,大臣们……总有些意见。”
这样的理由最是诛心,阜怀尧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灯火下那张瞬间更加苍白的脸——阜远舟永远不会舍得他受半点伤害,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流言蜚语。
阜远舟的双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阻止他,只慢慢拿起旁边的雪白披风替他披上。
其实动作时伤口很疼,但是他觉得都及不上那种心脏被拿捏的疼痛,不过付诸于只是淡淡笑着说:“晚春夜风很凉,皇兄莫要着凉了。”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脸,阜怀尧几乎脱口而出说自己不去坤宁宫了,可惜最后还是堵在了喉咙里,悉数化作一句“早些休息吧”,便在他的目送中缓步离开内殿。
连心乱了的阜远舟也没有发现他的步子已经不再从容,几乎像是落荒而逃。
有那么一瞬,阜怀尧其实希望阜远舟能够拉住他,将那些隐秘的见不得光的感情都说出来,在今夜将一切事情解决,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只是……
不知不知道他伤心,不知不知道他的疼痛,但阜远舟永远不会舍得他受半点伤害,阜怀尧却已经用他的感情伤他自身。
感情这把刀……果真伤人最狠最重,亦最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