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面露迷茫,“《西厢记》不是根据唐代元稹的《莺莺传》改编的吗?《莺莺传》的结局是张生和莺莺“私定终身”后,骂人家姑娘‘不妖其身,必妖其人’,然后莺莺姑娘另嫁他人,张生一辈子没有中榜。”
八阿哥微笑着说道:“不光是改编,王实甫先生还大胆的化用了唐宋以来八个诗词名家的佳句丽语,所以很多人读着都觉得很亲切熟悉。而且王实甫先生本人也是博览全书,才华横溢,诗词底蕴及其广博。”
“王实甫把故事改的更加曲折生动,桃丽娜和红娘确实是有共同之处,两个故事也有共情之处。我看过《丈夫学堂》和《太太学堂》。听说因为这两部戏剧宣扬新思想,希望百姓冲破神权思想的牢笼而被指责为“□□”、“诋毁宗教”,遭到教会的禁演。”
弟弟们各抒己见,太子殿下就放松的一边品茶一边听。
从对莫里哀先生的人生际遇叹息不已,到对他的人品才华惊叹连连。说到法兰西学院为莫里哀先生立了一尊石像,底座上刻着这样的题词:“他的荣誉什么也不缺少,我们的光荣却缺少了他”,小家伙们都是各有各的感触。
听到莫里哀先生回到路易十四的那句幽默之语,“尊敬的陛下,娶妻难,照应妻子更难。···比治理一个国家困难得多”,又都瞅着三阿哥乐呵。
憋屈的三阿哥对着这些只会看他笑话的兄弟们说不出话来,只有在心里发狠,有本事你们永远不娶福晋,或者不纳侧妃。
国事、家事各个都是事儿,康熙皇帝的庞大后宫因为这伙儿欧洲来人当然也是激动异常。
吆,他们的国王都只允许有一个合法的妻子和很多不合法的情妇,情妇生的孩子没有王位继承权,国王绝嗣就要由近枝亲属继承王国;吆,天主教规定一夫一妻制度,如果国王违反了教义还会被教皇废除,所以亨利八世要另娶必须先合离。
哎吆,人人夸赞的伊丽莎白一世居然是女子,在她的统治时期,是英国人口中的“黄金时代”,是英国最强大的一个时期?哎吆吆,亨利八世的几个王后都是他的宫廷女官出身?最后一个王后居然是一个结过两次婚的女子--?上一个王后居然和人私通被处以火刑?!
欧洲人都不怕家丑外扬?
因为太子妃有孕在身,这些天不停接见这些洋人贵妇的皇贵妃娘娘,和因为这些西洋人的艺术刺激又灵感勃发的荣妃娘娘,以及帮忙协理宫务的惠妃娘娘、宜妃娘娘抽空聚在自己的兰藻斋唠嗑,“你们说说,这些洋人真会折腾,把一个教会捧上天。”
荣妃娘娘听着这些大八卦,自觉后面几个月的故事来源都有了,当下就欢喜的笑了笑,“我听三阿哥说,亨利八世为了生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为了合离再娶,和不同意他合离的罗马教廷翻脸,趁机脱离了罗马教廷,确立了英国国教,国教听命于皇帝。”
“然后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又开始折腾什么新教,说要脱离昏庸国王的统治,要弄什么辖制国王的议会。我觉的这些英国人就是爱折腾。一会儿信教,一会儿信皇帝,一会儿信议会,将来不知道信什么?”
宜妃娘娘端起来她的奶=子茶,对着木质吸管吸了一口,口气凉凉的说道:“可能他们就是不知道自己要信什么,才这么折腾,一信起来不光把老子娘都忘了,连自个儿是谁都忘了。”
“不像我们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有空的时候该信佛的信佛,该信道的信道,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一身轻松。”
惠妃娘娘咽下嘴里的点心,麻利的接口,“宜妃妹妹说的在理。他们就是一推儿不知道信啥的糊涂虫,不折腾折腾心里不舒坦。”
皇贵妃抚掌大笑,“可不是这个理儿吗?孔圣人不是说过吗?‘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他们折腾这个议会、□□,估计又是瞎折腾。”
“就跟《太太学堂》里面那个所谓的贵族一样的瞎折腾,居然要自己培养一个只会针织女红的妻子?这样的姑娘天底下不是很多?最后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同样有一个女儿的荣妃娘娘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不是这么说?虽然像《吝啬鬼》里面的父亲出卖儿女的婚姻换钱不对,但是我看那个《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是瞎折腾,父母生养了他们,他们就这么回报?”
康熙皇帝听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悄无声息的走人。
妃嫔们对莎士比亚的戏剧有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这些天四九城里头看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戏剧的人,几乎都在说这俩孩子不孝。看了《太太学堂》的人也都在说这个贵族白痴傻帽。虽然大清国也还有养童养媳的家庭。
就连新式学院的年轻人看了都说这家伙瞎折腾,更不要说做父母的人看了有何感想。
不过,她们对于欧洲人的信仰问题,却是看的很准。欧洲人可不是就没有根骨定性吗?用儿子的话说,就是没有自信的时候信奉神权,自信心膨胀以后又搞个人崇拜,从来没有给自己找一个明确的定位。
这天晚上,太子殿下在和太子妃殿下看完了英国大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后,梳洗完毕,发现时间还早,月色美好,就一起躺在濠濮间回廊上的软椅上赏风赏月。
他正闭着眼睛体验濠濮间这份几乎没有人为设计感的自在闲适,与山水林木共欢乐,伴鸟兽禽鱼同悠游的时候,被太子妃用手轻轻的戳着脸颊,微微睁开眼睛,就见她神色犹犹豫豫的问道:“你说,将来我们的小宝宝要是爱上了一个无才无德、无财无貌的平头老百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