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宠臣、朝堂新贵,早朝上总能看到,太子想不留意蒋云初也不成。
他看得出,对皇帝,蒋云初既不是赵禥、以前的杨阁老那般的谄媚逢迎,又不是莫坤那样听命行事、不播不转。
甚至于,他感觉,如果没有一定的目的,蒋云初都不屑于做什么宠臣。
每见一次,所思所想便多一些。
朝堂之上无新事:花国库大笔银钱的事情一概往后推,其余的事情经由商讨之后给出答复。
太子看得太久,早就没脾气了——次次都生气,早就气死了。他不明白,皇帝捂着国库的银钱做什么,难不成有修建园子行宫的打算?或者,要斥巨资修建皇陵?
真有那种糊涂心思的话,他也不知道谁能劝阻,横竖自己是办不到。
下了大早朝,他心绪低落地回到东宫,在外书房与幕僚议事。
蒋云初已成为幕僚固定的话题,今日亦是。
有幕僚建议道:“不论如何,他是良将之后,便是一时行差踏错,也还年少,赶得及调教得走上正道。眼下殿下不妨礼贤下士,设法与之常来常往。”
太子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你怎知他在走的不是正道?凡事未见端倪,便不该下定论。”
幕僚忙认错,心里却想,被您那位父皇宠信的,有好人么?有走正道的么?
太子敛目思忖。
他想到了何家,岳父似乎自春日起,便没了以前隐含的怒意,整个人松快下来,变得格外平和,如今看到昔年至交后人的情形,亦无半句痛心质疑之语。
他又想到了贺师虞。贺侯的情形,与岳父大同小异,对于来日的女婿得势的情形,不骄不躁,很平静地接受了。
是两位昔日名将都忘了生死之交的那桩惨案,没了铮骨与锐气,还是他们笃定,蒋云初得势于诸事有利?
他更相信是后者,甚至怀疑,事情是他们推动促成。
退一万步讲,就算蒋云初是佞臣胚子,他又能怎样?根本束手无策。他或许有人心,却无势力。
是以——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他说。
回到正殿,太子妃何莲荞亲自服侍他更衣,又奉上热茶。
夫妻两个感情深厚,太子与她说起了关乎蒋云初的种种思虑。
太子妃目光流转,盈盈一笑,“莲娇与贺小姐是手帕交。夏日里她过来两次,说了一些贺小姐的事情。依我看,贺小姐定是个玲珑心肝、纯粹率真的人。这样的女孩子的竹马,一起在陆先生跟前长大,天赋异禀是必然,心性也定然差不了吧?”
太子听了,心里敞亮了许多,笑道:“差不了。”三个字里,含着五分笃定、五分期许。
太子妃噙着笑,敛目看着碧色茶汤。很多事,父亲已经告诉她了,她却不能告诉太子,兹事体大,万一这位太子爷心急或出于善意有一些举措,说不定就会影响到蒋云初,对自己也无益处。
枕边人,是该坦诚以待,但是比起忠烈昭雪,便该有些善意的隐瞒。
同一时间,皇帝与蒋云初走在御花园,赏看雪后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