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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ldo;要等机枪停下来。你就在这儿观察情况1&rdo;

库兹涅佐夫吩咐过鲁宾，就从坑沿爬到斜坡上，在那儿站起身来，把冲锋枪横靠在胸前，走下坑去。

底下的人好象都在练他。两名通信兵把皮帽上的护耳放了下来，结好下巴上的帽子带，半躺在当地上缓气。危险虽然过去了，他们还是显得心神不定，一会儿瞟瞟侦察兵，一会儿又瞟瞟卓娅和德国俘虏。德国人坐在乌汉诺夫旁边，把戴着高皮帽的脑袋低低地垂向大腿，双手连同手套放在毛皮衬里的大衣两边的衣襟下。卓娅背朝俘虏跪在地上，伸手碰了碰侦察兵那两条叉开在地上、粗得不象样子的腿，但是没有撕开救护包，也没有把它从腰间拉到前面。看来卓娅不想在这里包扎，她对侦察兵低声说着话。其余的人默默地谛听着在近处响成一片的机枪声。

德罗兹多夫斯基站在侦察兵和俘虏之间整理自己的枪套和武装带‐‐在雪里爬了很久，它们都歪到一边去了。他犹豫不决地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又瞅瞅那个，他的脸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苍白而瘦削，表现出烦躁不安的神色。这时，他看见库兹涅佐夫走下坑来，连忙迎上一步，近乎质问地说：

&ldo;侦察兵呢？！据我所知．这儿有两个侦察兵和一个德国人！另一个在哪儿？&rdo;

&ldo;&lso;在哪儿&rso;？谁晓得他在哪儿！弹坑四周都找过了，没找到，&rdo;库兹涅佐夫这句话好象不是对德罗兹多夫斯基，而是对乌汉诺夫说的，后者坐在德国人旁边，正在专心致志地用袖子擦着枪机上的薄霜。&ldo;我想他不至于去投降德国人吧！也许他向我们那边爬的时候．力气不够，停在半路上了；也可能他已经爬到了战斗警戒哨的战壕里。不出这两种情况。&rdo;

&ldo;找！一定要找！&rdo;德罗兹多夫斯基加重语气说。&ldo;而且一定要找到，库兹涅佐夫！我用电台跟师指挥所联系过，报告了寻找侦察兵的行动。师部命令我：救出两名侦察兵之后，就马上连同&lso;舌头&rso;一起送往指挥所，交给侦察科长。要找，库兹涅佐夫，无论如何要找！不找到第二名侦察兵，我们无权离开此地！……&rdo;

&ldo;现在不能找，而应该带领大伙转移！趁天还没亮！趁人家还没把我们在这个陷阱里一网打尽！&rdo;库兹涅佐夫打断他说。&ldo;德国人离弹坑只有两百米，这你难道不明白？！从镇上看这儿，不用望远镜也一目了然。等机枪一停，全体迅速返回，先爬到装甲运输车跟前，再向坦克后面跃进，从那边回到炮位去！要找，也得早点到这儿来找，而不是象傻瓜似的在草原上乱跑，连装甲运输车的位置也摸不着！&rdo;

&ldo;同意你的看法，中尉，&rdo;乌汉诺夫平静地说，继续用袖子擦枪机。

序兹涅佐夫暗指德罗兹多夫斯基的错误，他带通信兵来得太晚，又离开了装甲运输车的掩护，结果招致德国人开火，在侦察兵刚要抬出去的时候闹出了一场很不必要的混乱。

德罗兹多夫斯基默默地咬着嘴唇，站了一会儿，然后以一种不容置辩的自负口吻说：&ldo;只要我还活着，这个炮兵连就出我负责！我全面负责，库兹涅佐夫，包括对你的生命……&rdo;

&ldo;喔，竟然如此！你不必对我负什么责，连长！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能凑合着对自己和排里的人负责……&rdo;库兹涅佐夫忍不住脱口而出，但是他忽然不响了。他不愿在卓娅和通信兵面前继续这种谈话，不想当众表露他对德罗兹多夫斯基的反感。&ldo;别谈这个问题了，连长！你不是说要找人吗？&rdo;

大口径机枪以密集而有节奏的火力，从镇口扫射弹炕左面的草原。奇怪的是，那些嗖嗖的子弹不偏不倚老是打在一个地方，好象机枪正在确定的射区里搜索某个已被发现的目标。

&ldo;这么说，连长，你是要我们在这儿找罗？&rdo;库兹涅佐夫又问了一边，环视着弹坑里所有的人。通信兵扭过头来担心地看看他，德国俘虏也从膝盖间扬起他那冻得发紫的骨格粗大的脸，蹙着额头警觉地听他说什么，卓娅霍地站起来，疑惑地弯起双眉，一对乌溜溜的眸子从粘满白雪的帽子底下朝他注视着。

&ldo;她干吗这样盯着我？&rdo;库兹涅佐夫咬紧牙关想。

&ldo;好吧，就这么决定！&rdo;他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ldo;我和鲁宾留下，把周围再检查一遍。你们所有的人等机枪一停马上就走，离开这里！乌汉诺夫，你给他们带路！免得走不上几步就迷失方向！&rdo;

&ldo;我大约疯了，神经错乱了，&rdo;库兹涅佐夫想，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决定前后矛盾。&ldo;我这是怎么啦？不能控制自己？明知道找侦察兵是徒劳的事，偏偏要同意，甚至还主动要这么干……&rdo;

&ldo;对，找！库兹涅佐夫，你命令鲁宾再到周围看看，我们等着！&rdo;德罗兹多夫斯基神经质地拉拉皮带，他的腰束得象女孩子那么细。他离开众人，独自在斜坡上站了好久，摆出一划昂首挺胸、高深莫测、令人生畏的样子，好象他固执得有里，他的所有命令都绝对正确。他说：&ldo;侦察兵不可能走远。我们没有权利报告师部，说把他丢在这儿不管了，没有权利不把他找回去！库兹涅佐夫，带上通信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