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颗心怦怦乱跳,快要撞出腔子,恨不得缩地成寸,一步迈进博物馆里探个究竟。
陈女士对那些瓶瓶罐罐没兴趣,就想看精美华丽的首饰衣裳,她偏过头去看老夏手里的资料,突然惊叫一声:“哎哟,这个公主怎么也叫夏云泽?”
陆远非面露疑惑,夏云则直接石化。
陈女士没看出儿子的惊惧之色,还扒着前座喜格格地表功:“儿子,幸亏妈给你改了名,不然跟一个死鬼撞名,多晦气呀!”
夏云则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虚弱地给他妈点了个赞。
我谢谢你,那个死鬼就是我,三生有幸,得以亲见本尊死后哀荣。
陆远非看了他一眼,低声问:“冷吗?”
阳光帅哥不仅阴云密布,脸都泛青了,活像在冰水里泡过几轮。
夏云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紧张得胃酸返流,艰难地摇摇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是陈女士开的玩笑吓到了这个敏感脆弱的玻璃心,遂好声好气地安抚道:“这有什么?世上重名的人多了,人死万事空,你还怕有鬼魂来跟你抢名字?”
不愧是陆哥,字字扎心,险些把他扎成个筛子。
夏云则哀怨地瞪过去一眼,心想你这嘴怕不是开过光?开什么健身房啊劳心费力的,去公园摆个卦摊说不定能日进斗金。
再说谁告诉你人死万事空啊?我这不就来了吗?不仅抢名字还抢汉子呢!
他又没法跟这个满脑袋唯物主义的顽固分子交流,只好唉声叹气,幽幽地挤出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一祭出这种级别的金句就意味着把天聊死了,陆远非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又想把车停在路边给他点爱的教育。
可惜后座供着两尊大佛,让铁血兵哥也不敢造次。
博物馆今天人不多,停车场空了一半,可以让他们清清静静地参观,不用跟旅行团挤来挤去。
夏云则两腿发软,脚踩棉花,飘飘忽忽地被裹挟进去,脑袋昏昏沉沉地,胸口憋闷,产生了类似缺氧的感觉。
老夏家的祖坟都让人掀了,说不定尸骸还能摆成一排给他来个先人开会……他绝望地脑补了一下,突然抓到一丝乍现的灵光。
刚才他爸好像提过一句“出嫁的公主没有葬入皇陵”?
夏云则眉头紧蹙,觉得大概是专家沽名钓誉信口开河,他上辈子韶龄早逝,别说出嫁了,连亲事都没订下呢。
皇帝一直将他扔在芝兰宫里自生自灭,八成早忘了有这么个存在感稀薄的“公主”,倒是贴身的宫女太监整天发愁主子的终身大事,生怕他孤老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