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着偷工减料,试图敷衍了事。“此事交由你与李常怀负责,冀州卫家粮仓可能早些开仓放粮?先解一番冀州的燃眉之急?”最主要的还是这些问题。“我姑母已经在前日给冀州那边的卫家家仆传信,快马加鞭,应当明日到了。”若非如此,他昨日那个婚宴都不能好好静下心来好参加。元和帝不由得称赞了一番季燕匪的这位姑母,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元和帝神情不由得放松下来。最后思索着这个卫家,他记得除了百姓交的那些赋税外,最大头的便是江南那些商户交上来的税金,其中占比最大的便是这卫家。他知晓卫家,不仅仅是因为它交的税金多,还是因为卫家父子在四处寻医问药的同时还不忘做些善事他也只是略有耳闻。却是不知道卫家,竟然与季家还有姻亲。“听说卫家姑娘身子骨孱弱,你家姑母想来没少费心,她如此慷慨大义,朕也理当投桃报李才是。”元和帝思索着:“不如就把太医院里唯一的一株灵山仙草带回去给你家姑母,就当是朕的一番心意了。”人家又是捐银子,又是开仓放粮的,他若是没有半点表示,往后若是有需要怎么好再次向他们张口?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道。那药材在太医院多时了,他年轻力壮的也用不着那仙草,听说这仙草世间难寻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如此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季燕匪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只不过不好立即答应:“如此厚礼,怕是姑母不会轻易收下。”元和帝也不恼,笑呵呵地:“受得起,她如此大义,不过是一株药材罢了。”卫家娘子如此慷慨大方想来还是为这个女儿积攒功德,期望她身体能够好转,长命百岁,也是做父母的一番苦心。她此举救了冀州多少百姓,怕是没人能算清。就算不是为了卖个面子,就冲着她的这份善意与为母的慈心,这东西也该赏她。“你且放心带回去罢。”元和帝示意小太监去把东西取来给季燕匪。季燕匪跪地谢恩,在皇帝陛下的示意下缓缓退出了侧殿。“陛下许是想到惠明太后了,一时有些伤感,你不必在意。”李常怀跟着元和帝多年,对他也算有几分了解。方才他们说话,他也从旁听着,自然明白陛下把这仙草赐给卫家娘子是何意。“世人都说惠明太后一心恋慕权势,在后宫搅动风云,与众妃子争风吃醋,却是不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陛下平安长大。”先帝的兄弟雍王对帝王之位虎视眈眈,而先帝后宫妃子众多,子嗣也多,贵妃、皇贵妃等高位妃子费尽心思想要自己的孩子上位。自小夭折的,因为争斗被毒死的,胎死腹中的……诸位妃子争来争去,最后谁都没能把这至高无上的帝王拿到手,而一心想护着孩子健康长大的惠明太后,只叫孩子好好长大不要像他父皇一般。最后,先帝崩逝最终成年可用的只有当今陛下一个人,其他人要么是年纪小,要么是身有残疾,根本不能继承大统。惠明太后是一位极好的母亲,只是因为后宫无休无止的争斗,她还是死了。陛下自小便没有当成一个太子在教养,继承大统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好了。换做其他人,这江山早就不在了。季燕匪也只是有所耳闻,但不敢过分打听,不曾想在李大统领这听了个全。“所以,陛下才会想着把这株仙草赐给卫娘子,全了她为人母的一片心意。”季燕匪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锦盒,只觉得无比沉重。“放心收下吧,陛下为人和善,不会出尔反尔。”李常怀有时候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惠明太后想他平平安安长大做个正人君子便好。世事无常却叫他登上了那至高的宝座,高处不胜寒,孤苦伶仃一个人撑起这偌大的江山。季燕匪深深吸了口气,这是先帝身体不好时命人费尽心思寻来的灵草,但是在寻到它之前,先帝便龙驭宾天了。许多人都说这仙草世间绝无仅有,只有这么一株,如今想来都是缘分使然。“你家表妹能有如此父母,可谓是不枉此生。”卫家姑娘自出生便体弱多病,不能在京城久待,换做其他父母,他们根本不会轻易离开京城这种富贵乡。“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家教出来的……”李常怀忍无可忍,抬手拍了拍季燕匪的后背:“夸两句还喘上了。”就看不得他那臭屁样。季燕匪抱着锦盒闪到一边,怀里还小心地护着锦盒,欠欠地笑:“事实如此,都是我祖父教养的好!”“得了吧你,快快快把东西送去,咱们今日还要去诸位大人府上收他们救济冀州的银两还有冬衣呢。”今日之内把东西收上来,连夜整装出发,才是正道。这些东西多,不好赶路,能早些出发就不要拖延时间。多拖一会儿,可能就要多死几个人。“好,你且先去,我们兵分两路。”他把东西给表妹送去之后就去诸位大人府上收银子,收冬衣。御林军得了陛下的命令,就在大街上宣告了各大世家今日之内要把捐献的银子冬衣凑齐,在今夜之前装车完毕送往冀州等地赈灾。如有延误者,罚俸禄一年,三年之内不得升迁。此消息一出,刚刚回到家中的诸位大人只觉得两眼一黑,马不停蹄又开始忙了起来。府上有主母娘子帮忙操持的还不至于手忙脚乱,没有主母娘子帮忙的只得叫管家赶紧办,忙得那叫一个乱。一会儿是府上没有那么多现银,一会儿是府上的冬衣不够了……京城之中的百姓这些时日也听到了关于冀州闹饥荒的消息,只是皇帝陛下都还没有发话,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如今消息得到证实,原本就有打算想出些绵薄之力的百姓,纷纷找上了正在挨家挨户收东西的御林军问捐些陈米,旧冬衣可不可以。李常怀闻言:“叫他们量力而行,多少也是咱们京城百姓的一番心意。”这些年百姓过得都不容易,他们能有此心已经很好了,这些只想着贪图享乐的达官显贵受着百姓税赋的供养,倒还恬不知耻的不懂感恩。“弟兄们也翻找了些旧衣出来,有些还拿出了些银子……”“银子你计个数出来,我出银子补上。兄弟们养家糊口不容易,我孤家寡人多出些也无妨。”李常怀对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清楚的,他们要养家糊口本就不易,这时候还要出银子救济冀州。“统领,您……”来传话的人欲言又止,随即叫李常怀呵斥了回去:“婆婆妈妈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去办?!”他们统领这些年没少补贴他们这些兄弟,本来就没存下多少银子,此番还要补贴可就不剩什么了。李常怀不在意这些银子,只要天下安定,银子这种东西终究还是会有,可人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是!”与其在这里劝统领,倒不如叫他们少捐一些银子,免得叫统领出太多银子。就此,京城上上下下都开始为冀州的灾情做准备,有希望在今天日落前把东西收齐了送出京城。至于那些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世家,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只想着把东西交出来了事,反倒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做那些小动作。:空无一人入夜,章丞相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回想着今日季燕匪在院里问的那些话。最终披上外衣,走到了关着章娘子的院落外。对外宣称她病得起不来身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来看过她,或者说根本不想看见她那张年老色衰还一副少女怀春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