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埋着头,毫无方向的朝前走着,不经意间抬起眼,却被眼前这需三人环抱的大榕树吸引了过去。
她停了下来,望着这排成排的树木,这才发现自己竟走到这城东西的分割地来。
再扭过头凝了眼身旁的许二少爷,只见他额头上密布着细汗,面色泛白,一副气喘如牛的模样。
欢儿寻思着,难怪走了一路未听见他开口喊停。想必是只顾着喘着气,连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附在柳腰上的那只手终于卸了下来,许言儒弓着腰,手搭在那棵榕树上寻着支撑。
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大口换着气。
欢儿面带愧色,看他呼吸不畅的模样,便不情愿的伸手抚着他的背想让他好受些。
想起他那日就在这河边溺了水,便不由好奇起,这远在城东的小少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偏地来。
真若是要出门散心,凭着她对许言儒的了解,也该是到那歌舞升天的柳花巷去。
正想着,欢儿便将疑惑倒了出来。只见她轻拍了把许言儒的背问道:
“许言儒,那天你是怎么掉下水去的。”
一说起这件事,许言儒想起那日险些丧命,便立马直起了腰,万分憋屈的回道:
“还不是我娘,说长嫂嫁进许家多年仍未有所出,我又早到了娶妻的年纪,正打算替我娶个媳妇儿给许家添添喜气。”
“出了门本少爷就寻思着,要添喜,找个喜鹊来叫叫便是,何苦还要搭上我。这才一时兴起,跑到这人稀地碰碰运气。可谁知……”
谁知喜鹊没找到,本想对着河边为这孤景呤上两首诗,却刚走到河边就脚下一滑……给滚了下去……
这最后的话自然都被许言儒咽了下去。他可不想再那齐欢儿给借机嘲笑一翻。
“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本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欢儿倒未追问下去,只眯起眼伶巧一笑,说道:
“你是福大命大遇见了我,要不然啊,就这半天都见不着个人影的地方,你非得淹死不可!”
欢儿咧着嘴角,露出洁白的皓齿,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
许言儒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弯起,仿佛眼中独有的灵韵也快溢了出来。
可是她嫁进许府数月,他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能如此般恬静美好。
他觉得,他好似习惯了她发起脾气粗暴蛮横的模样,又迷恋上她喜笑颜开的样子。
许言儒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欢儿。欢儿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可见他半天未动弹,又怀疑起他是不是走了神。
挣扎片刻仍抬起手在许言儒的眼前晃了两下。
还未来得及收回,一双纤瘦的手便被一只大掌压了下去,最后直接握进了宽大的掌心里。
欢儿慌乱的眼撞进他满是柔意的眼底。看着他微微的提起嘴角笑了起来,似有话要说。
过境的寒风竟一时迷乱了欢儿的眼。
她没有挣扎,只等着许言儒开口。
可倾刻间,本该清沉好听的音调却变成了一道粗重的嗓音。
一声粗喝,道:
“混账东西!没看见本大爷提着把刀在你们身后站了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