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儒走了之后很久,欢儿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地上,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抬眼便看到地上静静的躺着的那份休书。
她颤抖着双手,捡起休书,拆开来。
许言儒苍劲有力的字体出现在她眼前:
立书人许言儒,系尚遥镇人。
凭媒聘定齐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欢儿读到这里,手微微松开,休书轻轻的飘落在地上,她眼里满含泪水。
双手捧着心口,如同有什么东西将心脏刺穿了一般的疼痛。
夫君,离开你欢儿怎么可能还能美扫峨眉,选聘高官。在欢儿心里,除了你就已经装不下别的人了。
欢儿心里想着,可是这些话许言儒都听不到了,她想到这一点,不由的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心一阵阵的刺痛,她有些痛恨,恨得是夫君不信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背叛她,不相信她,唯独她相濡以沫,以他为天的夫君的不信任最让她难过。
欢儿从地上缓缓的爬起来,她打开橱柜,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衣服都装进小包袱里,她收拾了许久,许家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拿。
拿着什么来的,就拿着什么走吧!
她背上包袱,回头想要最后在看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屋子。
她似乎还能记得昨日她和夫君还在小桌子前为腹中的孩儿挑选衣服的布料,她似乎还能看到那日她跟夫君举案齐眉。
但是一切恍惚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久到齐欢儿自己都觉得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欢儿叹了口气,出了房门,背上包袱,一步步朝着许府的大门走。
一路上的丫鬟和家丁都躲着她走,在她看见或是看不见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欢儿听到那些声音,心里有些气愤,抓着包袱的手指微微泛白,她却不停的告诫自己,没有关系,清者自清,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自己是有多愚蠢。
眼泪不争气的涌上来,模糊了欢儿的视线,她终于走出了许府的大门,在回头,许府宽大的牌匾就在她身后那么高高的悬挂着,一如她第一天进门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齐欢儿叹了口气,其实最终改变的不过是她自己。
她抬脚向着娘家的方向,刚走了几步,突然旁边的暗处冲出几个人,二话不说就用麻布袋将欢儿套上,欢儿还来不及呼喊挣扎。
几个人就将欢儿扛在肩上趁着四下无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许言儒在外面逛了许久,他走到花楼下,刚抬头便想起齐欢儿耳提面命过不能去花楼的事情,遂及又折返回到许府。
“二少爷,二少奶奶刚出去。”
门房的人见到许言儒便说了句。
许言儒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欢儿真的走了。
他不敢相信,他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的走到小院子门口。他快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看着黑洞洞的屋子,他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欢儿,真的走了。
许言儒内心深处再一次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