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追究这差异,倒觉得此时手中那洋洋洒洒的字迹就像是可怕的符咒,看久了竟然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
她眼角泛红,使劲吸了吸鼻子,将这封‘休书’攥到了手里。
第二天天灰蒙蒙亮时,欢儿这才打起精神。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又将那攥了一夜的‘休书’揣进怀里。
既然那没骨气的男人宁愿休了她也不愿改过,那她不如就回到爹娘身边,做个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待来年开春时,巷子里那些跳格子的孩童就会围着她唱道:
欢儿好笑又有趣,游水捡个金龟婿,邻里都说好福气,不是凤凰不争气,照样回家和猪斗气喽。
“噗。”
欢儿嗤笑出声,被自己胡编瞎造的歌谣逗乐,想不到总听着这镇子里的小孩子唱着,自己也能随口胡绉出几句来。
欢儿不怕那些邻里谣传,就是怕又得惹爹娘替自己担忧了。
在家时阿娘总担心她嫁不出去,可没想到好不容易将她嫁了出去,这还没几天又回去了。
欢儿弩了弩嘴,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显得有些沮丧。
可那许家少爷都已经把休书给自己了,说明心中对自己已经半分情分都没有了。
说不准,那没骨气的坏男人还等她可怜兮兮的回去求他高抬贵手呢。
她齐欢儿才不随了他的愿!
趁着天才微微亮,欢儿便趁爹娘还未起床就拎着包袱皮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去。
她步伐缓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这暗沉沉的天一样毫无光亮。
欢儿从城西走到城东,阴沉的心也未随着天逐渐开明,反倒变得更加沉重了些,嗓子眼儿里也像哽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
明明觉得自己走的极慢,可那上等红木油漆的门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欢儿思忖了半晌,躬着背小心地从侧门遛了进去。
本想着趁早拿了东西就回去,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大嗓门的丫鬟,那丫鬟看到了她立刻面露惊讶大喊一声:
“二少奶奶,你回来啦?!”
欢儿被吓的脸一阵发白,挂在手上的包袱皮差点甩了出去。
她大步疾疾的上前捂上了丫鬃的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小声些。
丫鬟不知道欢儿打得什么主意,立刻绷住了嘴,也神色紧张地点点头,学着欢儿的模样左瞧右看,就像两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在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欢儿小声地问小丫鬟:“老爷和夫人呢?”
丫鬟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回答:“刚起床,准备去大厅吃早茶呢。”
欢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厅离的远,估计那一声叫喊他们根本就听不见。
欢儿只想着早些拿了自己余下的东西便回家去,可不想再惹出些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
虽说她嫁进许府没几天,可许老爷和许夫人也是对欢儿关爱有加,只可惜再没多余的福份孝敬二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