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云知道自己又白问了。
“我替你准备了几天的食物和水,接下来就不继续陪你在这深山老林里耗了。”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那抹红影消失的方向,江随云不由得摇头。这样性格怪异的女子倒真是不多见,也许江湖女子总是与一般人不同——目光微转,他想到了自家娘子,她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啊。
没几天,江随云就等到管事忠叔。
他带着十几个强壮的家丁拿着做好的担架来接他出谷。
“少夫人没有消息传回家吗?”这是他看到管事问的第一句话。
忠叔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随云的神情黯淡下去,没有再说话,在下人制作的简易担架上闭目养神。
“少爷——”忠叔有些担心。
他闭着眼睛道:“我没事,先回去再说。”
忠叔于是不再说话。
半个月后,一行人回到了扬州江府。
江随云一直没有再问过妻子的消息,就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妻子一样。
然后,就在他腿完全康复的那天,他对母亲说要出趟远门。
江老夫人了然地看着他道:“知道上哪里找她吗?”
他笑笑道:“知不知道无关紧要,只要去找,总是能找到的。”
江老夫人点头,“那你放心去吧,真儿我会照看的。”
“谢谢娘。”
当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园外时,江老夫人看着怀里的孙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乖孙,但愿你爹能把你娘找回来。”
从镜明山庄离开的凌清雪没有回扬州,也没有回江北的凌家堡,而是独自上了青城山。
曾经答应师父不对齐家人出手的,可惜最后她仍然违誓了。即使没有使用风雷刀,她也觉得对师父有愧。
于是,她跪在师父的墓前忏悔。
山林幽径,与世隔绝,让人的心灵得以沉淀,将世间的纷纷扰扰遗忘。
不知不觉中,凌清雪已经待上两个月。
肚子越来越大,对腹中胎儿的父亲的思念也与日俱增,然而她还是没有下山。
凌清雪知道丈夫还活着,她当时走过夜枭身边时听到他的低语。
几乎马上的,她就猜到丈夫在谁手里——苏离洛,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凡事给她来阴的,就算帮她,也要先整到她再说。
她一直认为苏离洛是个很奇怪的人,而苏离洛也是这样说她的。
仰头感受山间吹来的凉风,凌清雪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朋友,有时候是很复杂的字眼。
蓦地肚皮动了下,她眼中笑意增加,伸手轻抚着肚皮,微笑轻语,“你也这么觉得是吧,再过不久,娘就能看到你了,”目光投向远方,“也能看到他了。”
夕阳一点点落到山后,她留恋地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缓缓朝来路走去。
穿过一大片密林,跨过一条并不宽敞的小溪,就是她熟悉的糙庐。
今日的糙庐一如既往的沉静,却多了条头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影伫立。
他背对着她垂手而立,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天空,似在沉思。
凌清雪看着他,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