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佟苓气势汹汹踹开柴房的门,身后男伶们雄赳赳跟上她踏入柴房。
柴房内,吟心一袭白衣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渍,他的脸惨白如纸,半开的眸子惹人心疼。
吟心见佟苓来了,对她挤出一抹微笑,随后便没了意识。
男伶们趁势解开束缚吟心手脚的绳索,不等自家夫人点头,便齐齐搀着吟心去往下人房中。
“岂有此理!路欣文,你竟然视人命如草芥?枉我看错了你,吟心此仇我一定记下!”
她站在原地,拳头攥紧,恼怒呢喃道。
*
“将军,您为何要说那吟心是下毒?他明明是…”翟城话没说完,便听到将军的叱声。
“住口——”
路欣文冷眼看他,眸中满是怒色。
翟城心里憋得慌,他不怕将军责怪他,于是不吐不快开口问:“可是将军,从前苏叶还在时,我也没见过将军发这么大火,非要将这群男伶赶尽杀绝?这吟心是不是哪里惹恼了将军?”
翟城见将军没有言语,便继续往下说:“夫人也十分奇怪,要是往日,她定会为伶人们拿侯大将军压您,可您每次都小心隐忍了,怎么这次夫人竟会说出赶伶人出府的话?还有您,您脾气向来极好,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说够了吗?我如何行事需要向你报备吗?”路欣文腮帮隆起,额间青筋暴起,大声嗔怪道。
“属下不敢…”
翟城虽知晓将军不会责罚于他,该说的他也说完了,所以识趣闭上嘴,不再多言。
路欣文眸色意味不明,他与翟城站在阁楼之上,俯视观察脚下众人。
*
下人房中,吟心意识逐渐恢复。
此时,佟苓也跟了上来,她跨过下人房的门槛,往吟心榻前去。
见夫人来了,吟心赶忙直起身子,嗓音微弱道:“夫人,吟心知错,吟心不该…”
男伶们背对佟苓,朝吟心挤眉弄眼,还掐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说话。
她蹲在榻前,温声问:“吟心,你怎么样?若是身子不爽,我去给你请大夫。”
“不必了,大夫想来也不会给我这种人看病,就算有,也只会给夫人平添麻烦,我们这些人是不配看病的。”
她听后心中逆反,凭什么看病还得分个贫贱富贵:“去,找个大夫来,给吟心看病。”
一伶人言辞激动,道了声“是”,便跑了出去。
确实如吟心所说,伶人请医这是极不允许的,一是忌讳;二为富人看不起他们,不愿给他们请大夫看病。
若是病了,便草革一裹,随便扔到荒山。
“多谢夫人,吟心不配得夫人厚爱。我确实给夫人下了药,但绝不是毒药,吟心心慕夫人,因常浣衣,不得与您相见。苏叶一死,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便在梳篦和香露中放了合-欢散,不料被路将军发现,才关入柴房之中。”
其他伶人听完吟心的话,早已磕头跪地,生怕方才撒谎诓骗夫人,被吟心连累。
不知怎的,佟苓见他总觉得亲近,就算是他如此说,佟苓也不生气,或许是他敢直面自己心思不纯,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没关系,我不怨你。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好给我当差。”
言语之际,佟苓回头扫视身后众人。
伶人们面色张皇,眼神闪烁,方才跪在榻前的人,不知何时,早已退到了远处角落里。
吟心眼角含泪,他看向佟苓的瞳中,满是感激之情。
她回看吟心,又打量余下伶人,谁所言非虚,一看便知。
看来这些伶人是不能留了,满口谎话,生怕同伴连累了自己,这样的人迟早是个祸患,佟苓心想。
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