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这些狗东西面前丢了脸面,然而下一瞬就有人进来说要把皇子皇女带过去。
在场的人大惊失色,看来这场宫变真的无力转圜了。
大公主被提着领子往外走,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哎哟哎哟地叫,“放手!放手!狗杀才快住手!”
手脚挥舞之间,她瞥见了一身别扭宫装的宁真。只见宁真发髻微乱,头枕在手臂上以绣墩为支撑物,睡得正香呢!
这种危急时刻,竟然睡得着?!
气不打一处来,大公主干脆指着宁真大喊:“她也是公主,你们怎么不抓她光抓我?”
一瞬间,周围的陌生兵卒都朝宁真看去,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狐疑。
大公主继续喊:“就是她,前阵子才进宫的,父皇早年间在民间的女儿。”
宛童神色复杂,这还是大公主第一次当众承认宁真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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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模糊,十步以内变得格外朦胧。
眼见身边侍卫拼杀到最后一刻纷纷倒地,张皇后慌了神,仓皇后退之时发现有一个披着鹤氅的男子缓缓走来。
脚下是清宁宫到瑶仙殿的复道,也就是楼阁间架在空中的通道。前后都没了退路,总不能生生地往下跳吧。
这下真是穷途末路了。
“王樟?”
张皇后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要命,她回忆起刚才瞥见的猎猎黑旗上金粉写就的“王”字,因此有所猜测。
王樟,字见森,出自世家高门王氏的旁支。
父母早亡,他早早地投身行伍。当时前线的偏将总是被西戎大败,久而久之士兵们就生出了畏战之心。王樟便是这个时候出头的,以往嘲笑他是没落户的军功子弟畏缩不前,他却总是争做先锋。
宥州一役中,王樟率百名铁骑,且战且行三百余里,攻尽若奴、香罗等六部族,烧尽西戎布置在重镇的粮仓辎重。由此,被西戎侵占多年的汤、宥二州重回大顺,大顺的版图也外拓了六百余里。
一战成名,从此王樟百战百胜,无往不利。宁宥将军的大名响彻朝野,更不用提他后来立下的不世之功,足以青史留名。
对于金戈铁马的儿郎,张皇后向来钦佩,甚至还在皇帝那儿见过王将军的画像。
画上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如果不提王樟的名字,张皇后肯定以为那是书卷气四溢的翩翩公子,和“杀神”名号相去甚远。
然而,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完全不像画像中的王将军呐。
那是一种特别的气质,哪怕披着纯白的鹤氅也抹杀不掉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威压。疆场杀伐堆积起来的蓬勃戾气,是沁了汗浸了血的,是夹杂着塞外风沙席卷而来的凌冽。
也不怪花架子禁军难以抵挡,饶是久居高位的张皇后,此刻都噤若寒蝉。
男子踏雪而来,抬臂摘掉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抖了抖鹤氅上的雪屑,男子勾唇一笑,“母后,别来无恙啊。”
这个称呼,加上熟悉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