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前一后下山,心里都想着同样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让家里人吃上一口热饭。
到达山脚,叶八妹将木柴放下,拿起放在箩筐里的小锄头挖了两个几十厘米深的的土坑,码上木柴,随后拿出火柴和芒草起火。
芒草一点就着,随着冬风这么一吹,瞬间燃烧起来,冒出浓郁的青烟。叶八妹见下边的木柴点燃了,连忙提起瓷缸和铁锅,一个土坑放一个,烧了十几分钟后,铁锅热了。
叶八妹转身朝着水田的方向喊:&ldo;大壮吃饭了。&rdo;
家里人多,一个一个喊不太实际,因着叶大壮是最大的那个,便以他为代表,喊他吃饭就是喊所有的儿子和媳妇吃饭。
话一落,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lso;大壮吃饭了!&rso;&lso;大壮吃饭了。&lso;大壮吃饭了了了&rso;,这是大山的回音。
叶大壮等人应声放下锄头,走到田埂中心的小溪边洗干净身上的泥土,随后走向叶八妹等人的位置。
见人来了,红梅快速拿出碗筷,倒了十几碗水放到一边,倒完水后拿着空了的铁锅走到旁边的小溪装水。
这些溪水都是山泉水,因着此处山清水秀无污染,这些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不过现在是冬天,喝冷水太烧心,烧开了喝会比较好。
她装了一铁锅的水往回走,往土坑里加了木柴,又在土坑两边放了两块石头,将铁锅架在石头上,方便在铁锅下放柴火。
叶八妹将地上的碗一一送到几个儿子和媳妇的手上,她自己也拿了一碗。碗里的水不冷也不热,温温的刚好入口。
她就着碗沿喝了一口,温热的开水流入喉咙,好像一股热流流入心田,整个人打了个颤,身上暖和了几分。
一口气将剩下的水喝完,叶八妹拿起勺子走到瓷缸旁,用布隔着手拿起瓷缸的盖子,将勺子放进瓷缸里搅拌。
到了这个点,瓷缸里的芋头粥糊成一团,没了水分。
叶八妹舀了一勺,只见碗里的芋头粥白白的,不见粥水,只见几颗米粒和煮得软糯的芋头。
放下勺子,她走到一边放下碗,随后将其中一个箩筐倒扣,将几盘菜放在倒扣的箩筐上,将瓷缸的位置留给春秀。
见叶八妹一走,春秀快速上前分饭,瓷缸里的芋头粥不多,一人大概分一碗。分完粥以后,春秀提起水桶到小溪边提水。
一人一碗芋头粥是不够吃的,她要提水接着煮番薯。
伴随着一阵&lso;咕噜咕噜&rso;的开水煮沸的声音,叶八妹一家人围着火堆开始吃午饭,小白菜煮得嫩滑香甜,入口清脆,十分好吃。
萝卜干炒得喷香,一口萝卜丁就着一口芋头粥放进嘴里,唇齿留香,吃得停不下来。
几个儿子三两口将碗里的芋头粥吃完,叶大壮拿出十几根番薯扔进火堆里,然后扭头对叶八妹道:&ldo;娘做饭越来越好吃了。&rdo;
叶八妹喝了一口粥,笑眯眯道:&ldo;好吃就多吃点,将所有的菜都吃了,省得还得挑回家。&rdo;
春秀抬头看了眼叶八妹,张了张嘴想说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可不能吃得太放肆,可是见自己丈夫饿瘪了的肚子,她始终没有将话说出来。
叶八妹一直留意着几个儿子和媳妇的表情,春秀一闪而过的纠结自然被她看在了眼里,她明白春秀的担忧,故而开口道:&ldo;过两天就是虚日了,咱们家也跟着折腾点东西去卖吧。&rdo;
八十年代初,不少村里人开始挑着家里的东西去徐水镇上贩卖,只不过谁家都不富裕,不过是靠卖来的钱买点肉而已,赚不了几个钱。
叶八妹家人口众多,家里的粮食不过刚刚够吃,想要拿去卖却是不能够的。
听叶八妹这么一说,叶二壮猛地抬起头问:&ldo;咱们能卖什么?&rdo;
叶八妹压低声音道:&ldo;本来想今晚开会再说这件事情的,不过想了想,现在说也没什么关系。&rdo;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见周围的人家都在吃饭才压低声音接着道:&ldo;家里的粮食不多了,钱也不够给每个人买一身衣裳,还有国民等人的学费也要开始凑,咱们家接下来的日子不容易啊。&rdo;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停下筷子,静静听她讲。
叶八妹叹了口气:&ldo;我前几天不是病了吗,迷迷糊糊想起了我娘教的一道酸辣菜方子,这种酸辣菜夏天吃了爽快,冬天吃了冒汗,我想弄点出来卖。&rdo;
她所说的迷迷糊糊想起她娘教的酸辣菜其实是她上辈子研发出来的一种酸辣白菜,这种酸辣白菜除了配方外简单易操作。
叶二壮摸了摸八字胡,拧起眉心道:&ldo;明天我就要和三壮、四壮和五壮离开了,家里就剩下大哥、六弟和七弟,会不会人手不够?&rdo;
叶二壮是临时教师,只请了十来天假,明天就要回徐水镇,而三壮、四壮和五壮是镇上厂里的员工,他们也只是请了几天假,明天要带着媳妇回厂里上班。
叶二壮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家里的十亩田还没有开完,水稻没有育种,杂七杂八的农活很多,怎么干也干不完。
叶八妹明白他的担忧,但是家里真的一穷二白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而他们家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她拍了拍大腿,陷入沉思。其他人不敢打扰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