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他圈臂恭敬一揖,作足礼数,这才从容挺直腰身。
“殿下不哭了?那是把本侯的话听进去了,如此甚好啊,没事就好,那本侯先告退了。”他浅笑如清风明月,又是一揖,旋身离开。
他这一走,小公公自然快步跟上,走没多久,后头张嬷嬷发出杀猪般尖叫——
“殿……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别吓老奴啊!来人呀,快来人帮帮忙!来人啊!”
闻声,两名在园子里修枝扫落叶的宫人已然赶来。
小公公急瞥了眼,低声回报。“侯爷,五皇子晕倒了,像还不断抽搐。”
朕初登基,本应大救天下,然此乱臣贼子不惩不能安民心,今当车裂于西市口,置尸不殓,以正视听。
少年新帝高高端坐在锦华殿龙椅上,意气风发,睥睨天下,而今,这样就吓坏了?宋观尘内心冷笑,俊庞一片漠然。
“小公公快去帮忙唤太医吧,前头不必再送,本侯自出得了宫。”不等对方再说,宋观尘抛下话后径自离去,身后那一团混乱皆与他这个始作俑者无关了。
出了宫门,侯府马车早早候在外头。
吩咐车夫将马车拉往皇城军司后,他遂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胸中莫名晦涩。
这一世,许多事全按他的意思而行,避开危机,扭转局势,该意气风发的是他,但复仇的滋味其实并不完全甜美,仍透着一抹除不去的苦涩从上一世盘桓到重生的现在。
马车轮子缓慢滚动,他身躯跟着轻晃,有些后悔今日入宫没有直接骑马。
他隐忍烦躁地掀开细竹窗帘,想好好呼吸吐纳一番,那姑娘的窈究身影就这样毫无预警闯进他眼底,仅一眼,便舍不得调开目光。
左胸骤然跳得怦怦山响,他自个儿两耳都能听见。
“停!”他喊住自家马车,立时跃下。
“候爷,这……怎么了?”扯住缰绳控马,老车夫一脸莫名。
宋观尘瞥了他一眼,道:“把斗笠给本侯!”
“嗄?”
“本侯事后还你十顶。”
“侯爷,老奴这斗笠又旧又脏啊,您、您不合适吧……啊!”老车夫呀呼一声,因为自家侯爷竟动手来抢,两下轻易除了他的大斗笠,还很快戴上,遮住大半张俊脸。
“你先回府,不必相候。”宋观尘头也不回直接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