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轩挑了下眉,“想逛就逛了,定位发我,挂了啊。”那边还在喂喂喂的,就被他按了挂断。逛到尽头也不早了,苏铭轩打了辆车,他俩都坐后排,车窗半开,风对流着吹,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只有司机师傅的电台情歌在悠悠地放着。这窒息的调调让后排俩小年轻瞬间感觉穿越到了上个世纪。正是下晚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人流如织的地铁站口,偶尔的一声鸣笛,会惊动月亮,会震落星星。“送你过去?”苏铭轩开口问那双漆黑的眸子泛着点外界打进来的光,半边的脸都隐入夜色里,长睫垂着,投射下一小片阴影。“不用了。”车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的,苏铭轩就这么倚着车窗看他。到了地方,林子俞刚打开车门,听见那人笑着问,“你们这儿的路灯是不是坏了啊,真不用?”他到现在都摸不清苏铭轩的脾性,也掂不出他话里的成分,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又在变着法的逗他。林子俞轻啧了一声,“走了。”苏铭轩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爱在那人的炸毛边缘试探,可能是单纯觉得有趣,又或者是男生的恶劣本性在作祟罢了。“师傅,麻烦下个路口左转。”计程表在不停跟换着数字,电台的老歌也随机播放了下一首,苏铭轩凝神看着玻璃窗,外边的树啊车啊,都像电影般飞快地往后退去。在森吧说话得靠喊,沈飞把一罐冰啤扔给他,趁着换歌的空隙说道,“最好从实招来。”苏铭轩单手开了易拉罐,只说,“塘子巷的夜市街有座石桥。”“不早就有了,别岔开话题,挑我想听的说。”沈飞说苏铭轩笑骂了一句,俯身去桌子上拿打火机,“就一朋友。”林子俞回去的时候家里没人,书包内层有一把盛博给的备用钥匙,装了快一个月终于在今晚派上了用场。盛瑞不知道去哪了,他也懒得去猜,关好门便上楼回了房间。洗完澡后全身都是舒爽的,每根神经都松弛了下来,挨了床就不想动。林子俞躺在床上,盯着墙上的某个虚焦点出神。他的生活循规蹈矩久了,每天都像输入了一个固定的程序,死板枯燥。生活被一些条条框框所禁锢着,偶尔的一点风吹草动会显得尤为新鲜。许岚是在第二天回来的。“这灯光是不是亮了点?”林子俞闻言调试了一下左上角的感应灯光,又接过了许岚手里的杯子,“谢谢。”或许奇怪与他们母子俩之间的客气与礼貌,但十几年都这样,也没有人指责说不对。跟前的女人眼角微微弯了一点。许岚也是个实打实的冷美人,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多一分都没有。“我听你们班主任说,月底有一次考试?”见林子俞嗯了一声,她才带着点笑容接着说,“好好复习,累了的话就喝杯牛奶休息一会儿。”连说话的语调都是轻柔的,细细一听却没多少温情。许岚要走,林子俞突然叫住了她,“妈。”背对着他的人似有些意外,身形微顿了一下,她转过来,“怎么了?”林子俞抿了下唇,问,“我能办住校吗?”这是他少有提出自己想法或要求的时候。许岚不动声色地愣了一下,语气不变地反问他,“怎么突然想住校了?”林子俞垂了眸,没作声。双方都缄默着,这让许岚不满地皱了皱眉。她在要关卧室门时顿了顿身影,最后只说,林子俞,月考就见分晓了。你知道的,别让我失望。今晚的风很安静,窗外半点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周一。“那就先这样吧,我给你个申请表,你填完之后就可以找时间搬行李了。”王文忠正说着,转头看见苏铭轩进来,刚才的温和语气立马消失,“你小子又不交周末作业!”“嗯?”苏铭轩眨着双惺忪睡眼,语调微微上扬发出了个疑惑的单音节。“装什么不知道呢?上次作业被亲戚家的小孩儿撕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老头握着杯茶瞪着他林子俞填着表,听见这话唇角微弯了一瞬。苏铭轩愣了一下,“我周五忘记带作业回去了。这倒是真的,但就是,他哪次把作业这东西带回去过?别说带回去,可能连作业是什么都不清楚。“我不管啊,补完交给我,”王文忠说,“补不完就别去吃中午饭了,听见没有?”苏铭轩意思地应了一声。林子俞把信息填好后交给了王文忠,顺便把笔帽扣好放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