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陶映篱,面色如常地说道:“代销店收的白柳条,大队长让我送到供销社去,都送完算一个工。”
“可——”陶映篱还想追问,就看见陆铮微微冲她摇了摇头,立刻想到两人在山洞里的约定,只得讪讪地“哦”了一声,把头转回去不说话了。
她答应了陆铮,不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但她其实很想问陆铮,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服从大队长的安排。
打架的事已经过去两天了,大队长没权力再揪着那件事不放,对他区别对待。
哪怕没有去抓过鱼,陶映篱也明白,这种活动要么是按照每户出了多少人来分的,要么就是谁抓到就是谁的,陆铮没去,陆母和陆宁就更不可能去了。
陆家今天分不到鱼。
但那些鱼只要超过两斤,其价值就远远比一个工值钱。
城镇里一斤河鱼至少三毛钱,但解放村一个工分才五分钱,一个工不过也才五毛钱,哪里有分鱼划算?
再说了,这年头物资匮乏,谁会不想吃肉啊?
不过陶映篱也不是会为难自己的性格,她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做的人参蜜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陆母只要吃一段时间身体就会康复,她就又觉得这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反正陆铮以后也不需要拿那些大的猎物换钱买药了,陆家哪里还会缺肉吃?
陶映篱低着头想东想西的时候,几个女知青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把话题转移到了几个人的事上,生怕别人因为陶映篱问陆铮的那句话又衍生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其中李芸香还有些替陶映篱撇清地问道:“陶映篱,你的头都好了,大队长最近没提让你归队的事吗?”
陶映篱上次刚醒就被人叫出去拉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头上的绷带松了,却顾不上重新绑好,披着头发就出去了,所以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她的额头,知道她的伤已经痊愈了。
当时陶映篱也是回去重新梳洗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还因此忐忑不安了好一会儿,只是没想到大队长却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
现在李芸香提出来,陶映篱就不可避免地多想了。
这时徐荣珍回过头看了陆铮一眼,看见他露出的半截手臂上的伤痕和淤青,回头小声地问陶映篱道:“你现在是不是每天要打很多草啊?能吃得消吗?”
他们知青虽然除了陶映篱之外,都在地里劳动,但女知青大多也不是非要和村里妇女一较高下,所以基本都挣不上满工分,每天能拿六个工分也就算可以了。
之前她们这些人之所以觉得陶映篱的活儿轻松,也是因为陶映篱自己不在乎工分,每天挣一两工分交差就行了。
真要是让她像陆铮一样打草,就没人觉得这是个轻松活儿了,要不然怎么没人抢陆铮的活儿干呢?
可现在陆铮伤得那么重,那天围观打架的人都有目共睹。
大队长最开始的时候又规定陶映篱和陆铮一起要打四百斤草……
眼下陆铮受伤干活儿没那么快了,这担子不就都压在陶映篱的小肩膀上了吗?
陶映篱听出徐荣珍话里的潜台词,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年轻村民那一副副八卦的面孔,顿时戏精上身,苦着脸说道:“我现在每天的活儿可多了,一天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