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火挥了挥手。
颜慕点点头,转过身。
昏暗灯光之下,影子越来越长,一个向前,一个向上,距离越来越远。
*
江知火住在五楼的一个小单间里,两个多月没回来,屋子里蒙了一层灰,简单打扫,换上一套新的床单,江知火躺上床。
郦穆河上大学后,他不愿意和郦皓一起住,就自己出来租了个单间。江知火本来适应力就很强,又把屋子一番改造,原先一个人住得自由自在,房租还便宜,兼职的钱完全够用还能攒一点,现在再回来,却觉得哪都不好,又小又破,床还硬。
才走多久啊,两小时不到吧?就怀念起颜慕的大床和席梦思了。
江知火压下心中惆怅,闭眼许久,终于不安不稳的睡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什么也没有,就他一人,江知火怔愣片刻,心说学神果然不需要睡眠,天还没亮全,人就已经起了。
又愣了一下,江知火才反应过来,他回家了,不再和颜慕住在一起。
当意识到这件事,仅存的半点睡意顿时消散不见。
现在不过凌晨五点半。
江知火枕着双臂,脑中不可控的开始胡思乱想。
为什么那么难过?
江知火想了许久,还是打算把这份难过之情归于习惯。
很多人都说,习惯难改。
也有很多人说,二十一天能够养成一种习惯。
和颜慕通吃同住两个多月,早就习惯了。
习惯身边有这么个人,习惯动不动就吵架,习惯互相伤害。
说实话,他确实和颜慕之间过于亲密。
虽然是由于标记而不得不进行接触,但归根到底亲过,抱过,一起睡一张床过。
情敌过,吵架过,互相不顺眼过。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处,各自重新回到各自原本的生活轨迹之中。
江知火内心默默叹了口气,右手在左肩轻轻一捏。
他的肩上,有道纹身,前两年自己画的图案。
给他纹身的师傅挺有责任心,看他年纪不算大,让他慎重考虑,“纹上了很难洗掉的,一定要纹吗?”
江知火说:“一定要。”
图案很简单,只是半片贝壳,纹身师调出了很漂亮的颜色,纹在肩上,不大,也不算显眼。
是他不想割舍的过去,不愿意忘掉的人。
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某天。
云父云母哭着将他交给一个他只见过一面的中年男人。
换来另一个和他一样大的男孩。
直到那天他才知道。
他的家人,他的名字,他的青梅竹马。
全都不是他的。
一样的,绕了一大圈,转了八年,他连告别都来不及,就被强硬的塞回到属于他的,完全陌生的生活中。
*
江知火又逼着自己眯了会,到点了才起床洗漱。
他今天没迟到,公交车上十分拥挤,某个站点挤上不少头戴小黄帽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同车上遇到的同伴打招呼。
车上也有上班族,西装革履公文包,怀里抱着豆浆和馒头,倚在窗旁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