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二价,这种头脑,又怎配做生意呢?
至于殷海光的生活收入,所遭到的困难尚不大严重。在《自由中国》时代,雷震给他满
好的待遇;《自由中国》以后,我自文星给他大力的支援。费正清到台湾的时候,约我陪
他·去看殷海光,后来在南港请殷海光同我吃饭。因为殷海光曾向我表示希望美国有学术机
构帮助他,我侧面问费正清可否设法,费正清说,他已对殷海光有帮助。这事我颇不快,我
向黄三抱怨说:“老殷的为人我实在要骂他,他拿了费正清的研究费,却对我们不吭气,害
得我们还拼命替他设法,这算什么!”,我虽然大力支持殷海光,但对他的为人,却总是以
看一个不通人情的高级书呆的眼光来给他定位。他并非全无心机与权术,但这种心机与权
术,总是湖北人式的,格局甚小,所以我始终不怎么喜欢他这个人。虽然我对他的蚊龙气质
与文字上的才华很佩服,并且为了散布并延续这种气质和才华,尽了没有人能比得上的力
量。
虽然我称殷海光做“老师”,但他清楚知道我没选过他的课,“老师”对他是尊称,是
名不副实的。因此他对我,也是一种师友之情,算得上是“尊而不亲”。我的一些小朋友,
像陈平景、像黄三,倒比我跟他面见得多。他跟陈平景后来为了钱有不愉快,一天早上,他
特别到我家,要我用我对陈平景的影响力,收回由他口述由陈平景笔录的自传。我有点怪他
不该为了点小钱否定陈平景,但我还是把陈平景说了一顿,要他交出自传。后来经我劝说,
两人又言归于好。我虽然与殷海光交往不密,但每有重要情况发生,他总找到我,也特别尊
重我的判断,胡虚一被捕以后,殷海光家门口被治安机关站了哨,他问我怎么办?我说要若
无其事,但是学生们该少来,免得连累他们,使他们以后有记录在身,万劫不复。他认为很
对,就在门上贴了不见学生的条子。殷海光进行离开台湾,也找到我,我为他奔走了一阵。
不幸的是,殷海光一直到死,都没被准许离开这个岛。为了他出境的事,有一次我对他说:
“国民党口口声声复兴中华文化,中华文化里有一种‘流刑’,他们倒真该复兴。如果复兴
了这种放逐之刑,你和我就都可走了。”他听了苦笑。我想,他后来希望死后面对太平洋水
葬,与于右任死后面对大陆土葬,正好是一个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