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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2页）

她抬起头，茫然地回答：&ldo;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rdo;

&ldo;你不明白?&rdo;皇帝声色俱厉地说，&ldo;好!那你现在就说一说，朕是如何信赖于你，而你，又是如何妄负朕的信任!&rdo;

&ldo;……妾没有及时把宋若茵制造扶乩木盒杀人凶器之事禀报陛下。&rdo;

&ldo;说得很对!那么，朕应该怎么处罚你呢?&rdo;

裴玄静低头不语。

&ldo;陛下……&rdo;和裴玄静并肩而跪的宋若华有气无力地说，&ldo;陛下，此事皆为妾之罪，因妾执意相求，炼师才同意暂时隐瞒。是妾欺君犯上，求陛下惩罚妾，不要怪罪炼、炼师……&rdo;她太虚弱了，每说一个字都似拼尽全力。短短的一段话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快瘫倒了。

&ldo;住口!&rdo;皇帝手指宋若华，&ldo;你身为朕的内尚书，朕平日还尊你一声&lso;宋先生&rso;……你却对自己的妹妹疏于管教，纵使她作恶自戕，居然还想隐匿罪行，你、你……&rdo;连喘了好几口粗气，皇帝才咬牙切齿地说下去，&ldo;今天算你们二人福气，死的只是杜秋娘，如果是襄阳公主发生意外……朕，必诛你们的九族!&rdo;

裴玄静叫起来：&ldo;陛下，我有话说!&rdo;

&ldo;你?&rdo;皇帝笑得格外狰狞，&ldo;好啊，说来听听。&rdo;

&ldo;陛下，假如当初妾把扶乩木盒的秘密禀报陛下，尚书娘子就不可能再去将作监定制新木盒。那么，宋若茵当时曾做过两个木盒的情况就不会揭露出来，线索也不可能引到杜秋娘那里。妾承认，妾为找杜秋娘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是妾的过失。但襄阳公主会与杜秋娘等人一起出游，杜秋娘还把扶乩木盒随身携带，这些都是根本无法预测的事情。因而妾以为，妾的过错在于未能警醒杜秋娘，导致她为扶乩木盒所杀，也使襄阳公主身处险境。陛下当然应该责罚妾。但是妾毕竟及时赶到曲江边，避免了襄阳公主连遭不测，即使不算功劳，陛下也不该以欺君之罪论处!&rdo;

裴玄静的话音刚落，连宋若华都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在皇帝盛怒之下顶撞他，已属胆大包天。何况，裴玄静方才的这番话连据理力争都算不上，谁都能听出来，她简直是在狡辩!

皇帝死死地盯住裴玄静，许久，才面无表情地问：&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

裴玄静叩头道：&ldo;请求陛下允妾继续勘察此案。妾定当万死不辞，将功折罪。&rdo;

&ldo;……朕还能相信你吗?&rdo;

&ldo;难道陛下就信大理寺?&rdo;

&ldo;为什么不信?至少他们不敢欺瞒朕。&rdo;

&ldo;查不出什么，自然也就不用欺瞒。&rdo;

皇帝冷笑：&ldo;你就那么自信?&rdo;

裴玄静挺直身躯道：&ldo;陛下，妾从未刻意欺瞒过陛下。妾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完成陛下所交托的任务。求……&rdo;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长跪稽首，&ldo;求陛下明鉴。&rdo;

皇帝许久不置一词。

清思殿中的空气凝滞不动，龙涎香的味道便愈发凸显出来，如同神迹一般缥缈，不可捉摸又使人自惭形秽。要在这种环境中坚持自我，确实太难太难了。

忽然一声脆响，就在裴玄静眼前的丝毯上，玉色碎片四溅而起。

原来是皇帝将御案上的茶盏扫落于地，指着帷帘喝道：&ldo;你躲在那里干什么，滚出来!&rdo;

陈弘志从帘后匍匐而出，连连叩头道：&ldo;奴奉、奉大家之命，刚从大理寺、寺回来，不敢打扰大家……&rdo;

&ldo;说!那里情况怎样?&rdo;

&ldo;大理寺卿还在连夜提审嫌犯，目前尚无定论。&rdo;

&ldo;都是些废物!&rdo;

&ldo;大、大家……还有一件、件事……&rdo;陈弘志的舌头直打结。

&ldo;说啊!&rdo;

&ldo;是……大理寺去将作监提押那名制作木盒的学徒工匠，发现他、他上吊自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