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多亏隐娘来了……&rdo;
聂隐娘一笑:&ldo;这副受惊吓的样子倒挺可爱,总算像个闺阁中的小娘子了。&rdo;
&ldo;隐娘!&rdo;裴玄静缓过神来,情不自禁去拉聂隐娘的手,欢喜道,&ldo;你怎么来了?&rdo;
&ldo;来看你啊。&rdo;
聂隐娘顺手把窗户合上,才道:&ldo;春分了,我看你这观中花木繁盛,夜间想必会有蛇虫滋扰,怎不小心关窗?&rdo;
&ldo;蛇虫?&rdo;
&ldo;我刚进长安时就听说了,今年冬天闹蛇。&rdo;
&ldo;是。&rdo;
&ldo;我又听说,有个姓崔的郎中有灭蛇绝招?&rdo;
裴玄静沉默。她不愿意对聂隐娘撒谎,但要从实说来,又不知该从何谈起。崔淼的所作所为和深藏难测的目的;她本人对他的看法与应对,以及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统统不足为外人道也,哪怕是对聂隐娘。
聂隐娘拉着裴玄静在榻上坐下:&ldo;他那么能干,怎么不来帮你灭蛇?&rdo;
&ldo;他来过……&rdo;裴玄静申明了一句,又道,&ldo;不过他应该不会再来了。&rdo;
聂隐娘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裴玄静稍微放了点心‐‐至少对隐娘,是可以一切尽在不言中的。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ldo;哦对了,隐娘。禾娘一直和崔郎在一起。&rdo;
&ldo;哦。&rdo;聂隐娘冷淡地应了一声。很显然,她对禾娘的消息并不热心,而一旦她的脸上失去笑容,就会变得冷若冰霜。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聂隐娘道:&ldo;不说别人了。静娘,你过得好不好?&rdo;
&ldo;我吗?隐娘都看到了。&rdo;
&ldo;我是看到了,不错,都有闲情玩回文诗了。&rdo;聂隐娘拿起裴玄静摊开在案上的《璇玑图》,&ldo;这中间怎么破了?&rdo;
&ldo;是我……不小心弄破的。&rdo;这个解释拙劣得不像话,然而《璇玑图》是另外一个一言难尽的话题,况且涉及宫闱秘闻,聂隐娘还是不知道为妙。
聂隐娘并不在意,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也放在几上:&ldo;你看看这个,巧不巧?&rdo;
裴玄静一惊:&ldo;也是《璇玑图》!&rdo;
&ldo;是啊。怎么近些日子,人人都玩起《璇玑图》了?&rdo;聂隐娘仍然不动声色,&ldo;莫非是有人在效法则天皇后,想要重新掀起这个风潮?&rdo;
裴玄静摇了摇头,细看聂隐娘带来的《璇玑图》,却见其五彩斑斓比之前见过的都更绚丽,锦帕的质地更是轻软细薄,在烛火下几乎透明,近千小字绣在上面,仍然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字体细腻纤秀到不可思议。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ldo;这幅《璇玑图》太美了。隐娘,你从哪里得来的?&rdo;
&ldo;不小心就弄到的。&rdo;
裴玄静窘得脸孔微红,聂隐娘方道:&ldo;说来,还是从静娘的一位熟人那里得来的呢。&rdo;
&ldo;熟人?谁?&rdo;
聂隐娘把在终南山中劫了吐突承璀一伙的经过说了一遍。
裴玄静惊讶地说:&ldo;我听说吐突承璀是奉命去广州运回南海蛟龙的。&rdo;
&ldo;并没有什么蛟龙。只有一个南方女子的尸体。&rdo;
&ldo;难道……蛟龙之说是假的?&rdo;
&ldo;看来如此。&rdo;聂隐娘道,&ldo;我想,南海蛟龙多半是掩人耳目之策。不过吐突承璀的这个障眼法也有些太招摇了。南海蛟龙之说虚实难辨,招惹得各色人等都想一探究竟。据我所知,对他这一路感兴趣的绝不止我一人。吐突承璀也够狡猾,去时大张旗鼓,返回时却隐匿行踪,专挑隐蔽小道潜行,若非我们对终南山的地形特别熟悉,在他的必经之处守株待兔,是无法探知真相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