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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狄公的目光望向路正：&ldo;你说呢，路大人？&rdo;路正搔了搔头皮道：&ldo;这，确实有些奇怪，卑职想不出。&rdo;

曾泰道：&ldo;恩师，会不会是守门禁军前来救火被烧死在范铸坊门前……&rdo;路正一听也忙道：&ldo;有道理。&rdo;

狄公缓缓摇了摇头：&ldo;救火不需要腰刀。如果禁军们是因救火被烧死在门前，难道腰刀不应该在刀鞘之内吗？&rdo;说着，他从废墟中拾起一只烧焦的刀鞘缓缓举了起来。元芳三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元芳道：&ldo;大人，那您说是为什么呢？&rdo;

狄公道：&ldo;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善金局起火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rdo;路正吃惊地道：&ldo;战，战斗……善金局发生战斗？&rdo;狄公轻轻嘘了一声，路正赶忙捂住了嘴。李元芳道：&ldo;大人，您说这里发生过战斗？&rdo;

狄公指着李无芳的手中的刀说道：&ldo;元芳，看看你手里的钢刀，刀锋之处，有很多小口子，很明显是两刀刀刃相撞留下的痕迹。&rdo;元芳翻过钢刀，向刀刃处看去，曾泰和路正也凑了过来。果然，刀刃处有几个小缺口。元芳点点头道：&ldo;果然。&rdo;

路正惊惧不已，道：&ldo;可，可国老，善金局位在皇城之侧，怎，怎么可能发生战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rdo;

狄公笑了笑道：&ldo;一切让事实说话吧。&rdo;说着，他缓缓走进范铸坊的废墟。只见禁军们来来往往清理着地面上烧焦的尸骨。狄公缓缓走着，一双鹰眼四下搜索。他发现焦土与瓦砾的缝隙间，隐藏着一些黑红色的东西。

狄公蹲下身，用手拨开焦土和瓦砾，露出了地面。地面上渍着一块块黑红色的斑状物，有的大如拳头，有的小如指盖儿。狄公两指在斑状物上摸了摸，而后在指尖轻轻搓了几下，放在鼻端闻了闻。曾泰轻声问道：&ldo;恩师，这是什么？&rdo;

狄公深吸一口气道：&ldo;你们自己看看。&rdo;曾泰和元芳对视一眼，蹲下身仔细验看着，猛地，元芳脱口喊道：&ldo;是血！&rdo;曾泰道：&ldo;不错！是鲜血被大火烧成了焦黑色。&rdo;

李元芳伸手拨开四周的瓦砾，登时露出下面一片片血迹。曾泰倒吸一口凉气道：&ldo;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大量的血迹？&rdo;

李元芳惊道：&ldo;这绝不是一次意外的火灾，大人说得对，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rdo;路正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狄公道：&ldo;这废墟之中还有一般奇怪之处，不知你们发觉了没有？&rdo;元芳三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狄公道：&ldo;昨夜，由府库送到善金局的一百万两白银和十万两黄金在哪里？&rdo;一经提醒，元芳大悟，喊道：&ldo;对呀，一百多万两金银就是被大火融化成水，也会流得遍地都是。可火场中却没有丝毫的踪迹。&rdo;

狄公道：&ldo;说得对极了！这些金银到哪里去了，难道会不翼而飞？&rdo;

曾泰颤声道：&ldo;恩师，您的意思是，有人突袭善金局，劫走制器用的金银，而后放火将这里烧成一片白地！&rdo;路正失声惊叫：&ldo;什么……&rdo;

狄公深深地吸了口气道：&ldo;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场告诉我们的。&rdo;曾泰咽了口唾沫，缓缓点了点头。路正轻声道：&ldo;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善金局守卫森严，仅次于府库，怎么可能有人攻得进来？&rdo;

狄公缓缓摇摇头道：&ldo;你说错了，歹人并不是从外面攻入的，而是早就隐伏于此了！&rdo;路正登时目瞪口呆，连退两步，结结巴巴地道：&ldo;早，早就隐伏在，在善金局内？&rdo;

狄公道：&ldo;正是。&rdo;路正看了曾泰一眼，不以为然地道：&ldo;国老，这就更不可能了，就连将作大监沙尔汗进入局内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就不要说歹徒们了。他们是不可能进到这里的。&rdo;

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曾泰道：&ldo;路大人，就在几天前，有四名假车夫便化装潜进了善金局，盗走了清运渣土的马车。&rdo;路正彻底惊呆了，目光望向狄公道：&ldo;国老，这是真的？&rdo;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ldo;虽然目前我们还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潜入的，但事实确实如此。&rdo;路正听了此话只惊得瞠目结舌。

狄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ldo;路大人，主观的臆断会欺骗你；积习会欺骗你；甚至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因此，不要相信任何你看到、听到的东西。&rdo;路正连连点头。

狄公转过身，目光一瞥之间，忽然发现身旁残存的断壁上糊着一层糊状物。狄公双眉一扬，快步走到残墙旁，仔细观察着。糊状物已被火烧得焦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狄公低头向地面望去，残墙下扔着两具尸骨。

狄公静静地思索着，猛地，双眼一亮，低头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瓦块，将糊状物刮了下来，递给曾泰道：&ldo;曾泰，你立刻将此物送与仵作，让他们查一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rdo;曾泰接过瓦块快步离去。

狄公又转问路正道：&ldo;路大人，命仵作严格检查废墟中的尸骨。尤其要仔细检查骨殖之上有没有硬伤的痕迹。&rdo;路正答应着小跑着奔出范铸坊。

狄公看了看元芳，摇了摇头慢慢向墙边走去。废墟中倒着几张散碎的桌椅，狄公拾起桌椅的碎片仔细看了看。由于靠墙比较近，这几张桌椅并没有被完全烧焦，可却散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