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美丽,所以你不明白。”陈绾说。
“我不喜欢你那样说,你长得很好,陈绾,只是你太想不穿,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出去约会几次,他也不会知道,相反的说,他与什么人在一起,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难道你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陈绾说:“在他信里……”
玫瑰笑道:“那些信!它们是我所看过最虚伪的信,一直鼓励你,说得冠冕堂皇的,他如果真要鼓励你,他就应该回来,或是寄一只订婚戒子胡来。”
陈绾说:“你的口气与我母亲一样,刚才我回去吃年夜饭,她也这么说,所以我没有留在家中。”
玫瑰说:“所以,旁观者清。”
她站起来,用一条丝带缚住了长发,走到电话前,坐下,拨了好几个电话,她没有半刻停的时候,永远是男人栽在她手里,好手段。不过她这样玩法,陈绾想,未必是个长久之计,没有安全感,陈绾学不了她。
玫瑰想改变陈绾,陈绾也想改变她。
每天跟一个不同的男人出去,到底对名声不太好,一般人对空中小姐并不太推荐,而玫瑰又偏偏像个代表似的,没有一个地方不像交际惯了的女孩子。
她美丽,占了便宜,但是那些跟她玩的男人更占便宜,陈绾一直认为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可玩的,多大的高手也有摔筋斗的一天。
有时候她劝玫瑰,有时候玫瑰劝她。
陈绾只有一个男朋友,十天一封信,在外国念书,过了年,再等九个月,便回来了。她把希望寄得很远。
玫瑰还是在打电话。讲了很久,她才放下话筒,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像只猫。陈绾递过去一杯苹果酒,她一饮而尽。陈绾又把暖炉取出来,对着她。
虽然不准放鞭炮,街上偶然也听见疏疏落落的放炮仗声。
玫瑰凝视着陈绾,她说:“我是男人,一定娶你。”
“算了,”陈绾说:“你是男人,我才不嫁,你一定在外头拈花惹糙的。”
玫瑰仰着脸笑了,她脸上化妆浓,但是浓得好看。
陈绾脸上雪白腻滑,只有秀气,缺了那份艳媚。
陈绾说:“我们同住半年了,真难以想象,我们这样不一样,但是相处得这么好。”
“是的,半年了。”玫瑰另有想法,“时间过得真快,我在计算,我还剩下多少青春。”
陈绾笑问:“你的青春标准如何?”
“我放得很宽。一直到廿九岁,一个女人还可以说青春,你不能说卅岁青春吧?”玫瑰也笑,“我没有告诉你我几岁了?廿六了,不过我告诉他们廿三岁。”
“你看上去是只有廿二、三岁,”陈绾说:“你还可以玩三年。”
“是的。”玫瑰说:“以后的事,谁管呢。”
“真的不管?”陈绾问她。
“不是不管,管不了。”玫瑰倦倦的笑。
“你去睡吧,洗个澡。”陈绾说。
“你还在等电话,是不是?”玫瑰说:“怕我偷听,叫我去睡?”她笑,“你道我不知道?”
陈绾叹口气,“真正狗咬吕洞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