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俩小!”丹珠洋洋得意,她指的是猎到一头野猪,再加两只兔子。
“往后跟黑娃说话,莫要如此。”寨老叹道,“这孩子实诚,没心眼,待你也好……等过完年,你们俩的婚事也该……”
“阿爹,丹珠还不想嫁人。”丹珠撇嘴道,“黑娃是好,可丹珠只将他当成阿哥。”
雁南飞在一边听出了所以然,但出于礼貌,也佯装未听到似的。
寨老苦笑道:“你这孩子……”他话未说完,丹珠已匆匆离去。
雁南飞这才从墨月脸上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寨老尴尬地叹道:“让你见笑了。”
雁南飞想起丹珠先前说起黑娃爹娘死于百里俾之手,犹豫了片刻,才跟寨老打探事情原委。
多年前,百里俾也针对治下苗民制订了非常严苛的措施。苗民为反抗土民欺负,与土民势如水火。
“那日晚上,百里俾亲自带人杀进苗寨,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残杀我苗民五十余人。”寨老回忆起当时情景,眼神愠怒,瑟瑟颤抖,“黑娃的爹娘便是那晚遇害的,幸亏我们走得及时,才幸免于难啊。丹珠的阿妈,还有阿哥,也没能逃过……”
寨老眼睛湿润了,泪水顺着布满褶皱的脸落下:“我们族人与土民结下世仇,搬离了以前的村庄,隐居在此,也发誓此生不与土民来往。老寨主定下规矩,从今往后不许土民踏入寨子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雁南飞心里堵得发慌,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他想起此行便是要去刺杀百里俾,正打算将此事告知寨老,但担心节外生枝嗯,故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当日晚餐特别丰富,丹珠做了好些可口的饭菜招待雁南飞,其中便有她此次赶山得来的野猪肉和兔子肉。寨老还取出亲手酿制的白酒与雁南飞畅饮,寨子的夜晚变得热闹喧嚣。
“寨子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了。”丹珠也喝了点酒,脸颊白里透红。雁南飞举起酒碗,感谢他们热情款待。
寨老道:“月儿姑娘与百里俾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们今日既来苗寨,便是缘分。月儿姑娘即使醒来,也得再要些日子方能痊愈。你们不如便安心住下,勿急着离去。”
“苗寨的风景可美啦。多住些日子,我带你去到处看看。”丹珠又给雁南飞碗中酌满了酒,雁南飞说:“就怕太打扰。”
“何来打扰。”丹珠笑靥如花,“寨子里也许久未有客人,你们一来,便热闹起来了。”
“是啊,这些年寨子都无外人来过,我也许久未见丹珠如此开心了。”寨老一席话,令丹珠脸上的红霞似是飞了起来。
雁南飞因旧伤未愈,今夜未敢饮太多酒。第二日早上醒来时,一出门便看到丹珠在不远处与黑娃聊着什么。丹珠回头看到他,便立即朝着这边过来,却被黑娃拦住去路。
雁南飞慌忙回到舍内,但前脚刚踏进门,丹珠也跟了进来,且满脸不悦。他装作若无其事,正要与她问候早安,黑娃忽也闯了进来。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谁也未开口说话,直到寨老在门口咳嗽了一声。黑娃愣了愣,狠狠地瞪了雁南飞一眼,随后像阵风似的夺门而出。
丹珠方才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转身看着墨月:“月儿姑娘理应醒来了,可为何……”
“黑娃这是咋了?”寨老刚刚目送黑娃从面前跑了过去,丹珠头也不回地说:“可能是昨日在林中摔坏了头吧。”
“你这孩子,说话也没个正形。”寨老知她胡言乱语,“赶紧去看看他吧。”
“我不去!”丹珠说完,忽又转向雁南飞,“雁公子,你随我去个地方。”
雁南飞不知所措,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谁知丹珠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出了门。寨老望着二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丹珠领着雁南飞离开寨子,穿过一片丛林,眼前现出一面悬崖。悬崖足有万丈之深,望不见底。
雁南飞不解地问她为何要带自己来此处。她眉目间飘逸着一层浓烈的笑:“等等,很快就来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火红的太阳忽的从对面山峦背后跳了出来,像个巨大的火球,瞬间燃烧了整片丛林。
雁南飞身处其中,全身的血液也瞬间沸腾了起来。但更令人称奇的景象还在后面。不出片刻,只见无数只五颜六色的蝴蝶从悬崖之下徐徐升了上来,为这片景象又添了奇观。
丹珠并非第一次来到此处,她偶尔不开心时,便会独自前往,一坐便是半日,那些不开心也便随风消逝了。
“好看吗?”她幽幽地问,雁南飞沉浸其中,不免啧啧地叹道:“此生得见此景,足矣!”
丹珠会心地笑了起来,又转头去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溢满了欣赏与赞美。她已多年未见外界男子,雁南飞的到来,仿佛给了她一片全新的世界。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情窦初开的心便狂跳不已。此时此刻,望着那张俊美的面孔,不觉间已然沉沦了。
可就在二人沉迷于此情此景中时,在他们背后的丛林里,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正幽怨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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