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晚,桑植街头虽已渐渐沉寂,可万籁俱寂的宁静让人心生醉意。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爽,街灯下投下稀疏的光影,映照着街上的石板路,静谧中透露出点点滴滴的宁静与寂寥。
雁南飞与墨月已在街上闲逛了许久,也品尝了几种可口的小吃,心情美得不得了。二人今晚说了许多话,林林总总的,包罗万象。有关于他俩的,也有关于他人的。
“你说姝儿姐姐要果真变得跟往常一样,那该多好呀。”墨月虽沉醉在柔美的夜色中,心里却仍记挂着许多事,“如今欧阳姑娘脸上的刀疤也快消掉,少土司又对她一片痴情,倘若可换来一片真心,往后欧阳姑娘便是土司娘娘啦。”
雁南飞笑道:“欧阳姑娘若是做了土司娘娘,往后便在这王府住下不走了。如此一来,墨兄既省了心,也算是兑现了对欧阳前辈的承诺。”
墨月却想起欧阳靖那日与她说的那番话,心情又有些起伏。
“哎,也不知彭土司今日突然到访,与王爷聊得如何了。”雁南飞早已隐隐觉察到似有不妙,却猜不透彭翼南今日途中究竟遇到何事,那些跟随他的护卫去了何处,又为何只身一人转道来了桑植。
墨月忽然看到前面有人正在表演杂耍,且围了不少路人驻足,于是也与雁南飞凑了过去。
人群中,一名男子正在耍刀,只见两把锋利的短刀在他手上不停翻飞,还不时变换方向,甚是惊险,引得围观者不时发出阵阵惊呼之声。
“真厉害!”墨月惊叹道,生怕突然没抓住刀柄而伤了耍刀人。她满眼兴奋,还不由自主地随着围观者鼓掌。
雁南飞陪在她身边,一时间也兴趣盎然。他虽在京城见过来自五湖四海的杂耍,可从未见过如此耍刀的,一颗心顿时也高高地悬着,聚精会神地盯着短刀,想要看清耍刀人如何做到忙而不乱,且还精彩纷呈。
可就在此时,眼前像是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循着那个身影望去,只见那人正离开人群朝着街头走去。
“覃文胜?”雁南飞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眼前立即浮现出此人的模样,再一细看,果真很是相似。情急之下,他让墨月原地等着,随后便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墨月不知发生何事,但还未来得及细问,雁南飞已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雁南飞远远地盯着那个背影,暗自忖度此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桑植,想起彭翼南今日也转道来了此地,隐约间便明白了几许。
覃文胜今日追踪彭翼南到达桑植后不久,便寻了一处客栈落脚,按照之前的约定,打算与覃良顺会合之后再一同回茅岗去,但因担心人多眼杂,直到夜色落幕之后方才出门。
覃文胜刚刚从耍刀人身边经过时,仅在人群中逗留片刻便离去了。他仿佛并未注意到雁南飞与墨月,自然也像是并未发现有人跟着自己。此时,他到了客栈后,便径直去了房间,再未出门。
雁南飞藏在暗处,亲眼目睹覃文胜进了客栈,又等了片刻,方才回去找墨月。墨月在他突然离去之后,便一直担心着,也无心继续看杂耍,左等右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夜幕下,这才松了口气。
墨月一见面,自然便着急问他为何突然离去。他拉着墨月远离人群之后,向四周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我看到覃文胜了。”
墨月大惊,似是不信他的话,反问覃文胜为何会突然到了桑植。
“真的,我刚刚一直跟着他,亲眼见他进了南北客栈。”雁南飞见她不信,只好细说经过。墨月又若有所思地问他:“若真是覃文胜,莫非是为彭土司而来?”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雁南飞思虑道,“彭土司今日刚到桑植,覃文胜便也来了,这两者之间必定不是巧合。我感觉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必须回去盯着他,以免发生不测。”
墨月问他打算如何行事。雁南飞原本打算回去知会向怀光一声,之后再定夺该如何处理此事,却又担心中途会出现差池,于是便让墨月立即回府与向怀光通传,自己又只身返回南北客栈继续盯着。
墨月临走前,再三叮嘱他务必小心行事,在向怀光赶来之前不得轻举妄动。雁南飞说:“快去吧,我等少土司带人过来。”
南北客栈所在位置正好位于街道中央,坐南朝北,为留宿南来北往的客人,故取名南北客栈。客栈生意不错,虽已是晚上,但此刻还有不少客人进进出出,有些是住店的,有些则是为了进店饮茶,或者喝一口店里的陈年老酒千杯不醉。
雁南飞刚到桑植时便听闻了这家店,只可惜一直未曾来过,今日初次踏进店里,便觉得有些特别。首先入眼的便是那古朴的茶室。茶室内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桌前有一位正在给客人沏茶的妙龄蓝衣女子。女子百媚众生,沏茶时的一颦一动笑,无不勾人魂魄,导致不少人表面前来饮茶,实则是为一睹女子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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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桌旁还摆放着几话本,书页泛黄,字体仿佛被岁月冲刷过一般,但却增添了些许古意。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虽未题名,画家运笔却挥洒自如,勾勒出一幅宏伟壮丽的山水景色,仿佛能让人立即穿越到画中一般。
而另一则的酒室内,照明器具则是一盏古式油灯,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线,营造出一种宁静而悠远的氛围。店内还陈列着一些古代传统的器具,如青铜酒器、木雕之类的,都透露出古朴的痕迹,引人入胜。
雁南飞今晚不想饮酒,又为了不引人注意,故去茶室点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顿时感受到茶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醇厚的滋味令他陶醉。他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茶园的绿叶在微风中摇曳,湖水波光粼粼,天空碧色如洗,一切恍若隔世。
“你该是尝尝本店的千杯不醉,饮了之后会让你忘却所有烦恼。”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雁南飞惊醒。他睁开眼,发现刚刚正在沏茶的蓝衣女子也不见了,只剩下坐在自己面前正在饮茶的覃文胜。他看了覃文胜一眼,举起茶杯缓缓摇曳起来,压抑着声音说道:“看来这南北客栈的美名,早就传到茅岗去了。”
“那是自然,酒美茶香,经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口口相传,鄙人垂涎已久。今日到了桑植,自是要来尝尝。”言语之人正是覃文胜。他端着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又笑道:“不知雁兄今夜前来,是为饮茶,还是专程为了见覃某?”
雁南飞淡然一笑,道:“假使我说是专程为了饮茶而来,你信吗?”
覃文胜干笑了两声,继续摇曳着茶杯,嗅着飘逸的茶香,满脸陶醉地叹道:“香!桑植的茶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