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在洞里待了好几日,总算是有空出来透口气,远远的竟看见丹珠在还未化尽的雪地上练功,于是慢慢走了过去。
丹珠并未发现有人过来,直到雁南飞发出一声“好”,她方才收刀,转身看见是他,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
“真的不错!”雁南飞一眼便看见了她手里的刀,“此刀是曹猛送与你的吧?虽小巧,但确实是好刀。”
丹珠淡然一笑,问他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他笑道:“墨兄在里面盯着,让我出来走走,透口气。”丹珠赞道:“墨公子有朝一日做回容美的土司王爷,定会是土民之福。”
雁南飞问道:“何以见得?”她说:“墨公子面相斯文,宅心仁厚,待人接物,皆心无歹意。”他忍不住大笑道:“你竟也会看相。”她说:“阿爸常与我说,忠厚老实且不善言辞之人,印堂宽广、平满、色润有光。墨公子便是此种人,往后必有一番作为。”
“原来如此,那在下属何种面相?”雁南飞又问,丹珠噗嗤一笑:“雁公子属侠义心肠。看你面相,眉骨高、人中深长,性格刚烈,为人深明大义。”
雁南飞被她一番言语又惹得大笑不止,啧啧赞道:“虽不知丹珠姑娘此话真假,可挺受用。不过,你还未说我往后将会如何。”
丹珠盯着他的脸,似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雁公子侠义心肠,行侠仗义自是你之所向,故你往后定然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刀客,除暴安良,拯救苍生。”
“好、好,如此甚好!”雁南飞不禁感慨连连,“我偶尔也在想,倘若真可做一位无忧无虑行走江湖的侠客,倒也不错。对了,此番与我们回府后,我还要跟你介绍一位姑娘,她与你年纪相差无几,可已独自行走江湖多年。”
“这位姐姐定然挺有意思。”丹珠笑道,雁南飞却叹道:“与你我一样,也是苦命之人!”丹珠有些不解,他这才将欧阳靖的身世缓缓道来,丹珠叹息了一声,正欲说什么时,洞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二人大惊,慌忙转身奔了过去。
洞里此时已乱成一锅粥,众人跑来跑去,各种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得人心惶惶。
雁南飞不顾一切朝着爆炸的位置冲了过去,只见地上躺着几个血肉模糊之人。他一边吆喝着快救人,一边亲自冲过去将地上的人拉出来。忽然,他看见了一张血迹斑斑的脸,确定那是墨白,于是拼了命将其拉了出来。
“墨兄,你没事吧?”雁南飞拍打着墨白的脸,墨白却一动不动。他将其扛在肩头,小跑着奔出洞口,而后平放在雪地上,大声叫喊着,可墨白依然没有回音。
雁南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望着紧闭双眼的墨白,感觉从未像如今这般绝望。他跪在地上,担心加上紧张,颤抖着,已经叫不出墨白的名字,更不知该如何去做,方能让他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丹珠也跟了出来,她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抓起身边的雪,而后用力在墨白脸上涂抹起来。
雁南飞虽不知她在做什么,但也只是呆呆地望着,期待会有奇迹发生。然而,墨白仍旧一动不动。丹珠停下手里的动作,又将残留在他脸上的雪一点一点抹去。
“墨兄,对不住,我不该将你一人留下。”雁南飞懊悔不已,他不住地摇晃着墨白的身体,最终无力地垂下了眼皮,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抽泣之声。
“你弄疼我了!”一个声音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雁南飞顿了顿,随即抬起头来,一看墨白竟然正睁着眼,刹那间又惊又喜,死死地抱着他的身体,像个孩子似的哭喊着:“你吓死我了!”
丹珠见状,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二人,脸上浮现出舒心的笑容。
“你是否故意吓我?”雁南飞此时才回过神来,墨白无力地笑道:“若是不吓你,如何知晓你如此担心我!”
雁南飞此时可无心思跟他开玩笑,忙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墨白仰望着云朵相间的天空,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仍是惊魂未定。
原来,墨白在洞中监工,发现其中一人在提炼硝石时,可能是昨夜未歇息好,整个人看上去似是全无神采,添加硝石时过量,正要上前提醒,谁知便炸了。
雁南飞仿佛再次听见了爆炸声,整个人不禁为之一振。墨白冲他说:“我没事,不用管我。快些进去看看。”他重新返回洞里,一人之下才得知有两人重伤,一人当场死亡。
“将死者抬出去吧。”雁南飞说出此言之后,又当众责怪自己未尽到监管事宜,李阿牛却厉声呵斥道:“此并非雁公子之错。你们忘了之前的教训吗?死了四个兄弟,四个呀。早就提醒你们定要万分小心,定要万分小心……如今又炸了,且又走了一名兄弟。”
这时,墨白在丹珠的搀扶下回到了洞里,他望着众人,目光冷峻,最后停留在死者脸上,动容道:“此刻并非责难之时,这位兄弟虽因霹雷火球而丢了性命,可这些血债,都需记在百里俾身上。有朝一日,定要血债血偿。”
“少土司言之有理,若非百里俾,我等也不会躲藏于此,更不会为此而丢了性命。兄弟们,记住少土司的话,这些血债,都要算在百里俾头上。有朝一日,少土司定会领着我等去找他血债血偿。”李阿牛一声怒吼,众人血气方刚,皆随着他大声起誓:“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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