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站在屋顶,实在懊恼又让凶手逃走。回到屋里,墨白见他受伤,忙紧张地问他有没有事。他摇了摇头,随即发现王闯也已断气,心头更是恼怒,叹道:“可惜又晚了一步。好不容易找到的蛛丝马迹,又没了!”
他回来之前,墨白已在屋里四处查看了一番。此时,正拿着那张还未完工的傩面翻来覆去地看,想起王闯临死前留下的遗言,与雁南飞一说,雁南飞接过那张傩面,左看右看了一番,忽然在即将上漆的额角位置,发现一个蚊头大小的“王”字。
屋内挂着几十张已完工的傩面具,张张面目狰狞,甚是恐怖。另有几张还未上漆,差上几道工序。王闯的血溅到其中几张面具上,想必是遇害前鲜血喷射而出。
随后,二人又连续打开几张傩面,却未曾发现刻有“王”字。
“为何有些面具刻字,有些又未刻字?”雁南飞百思不得其解。墨白想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道:“很可能傩面王早已得知抓走孩童的真凶,而他不敢说出实情,这才特意留下线索。如今有人知晓我们已查到此处,故才赶来杀人灭口。”
二人立即赶了回去,打开从拐子脸上取下的傩面,抹掉额角表面的油漆,果然也看到个“王”字。
雁南飞说:“看来我们快要接近真相,真凶也快要浮出水面了。傩面王在面具上刻字的事,除了你我,目前应无人知晓。下一步,只要找到刻字的面具,那便是真凶。”
“只可惜时日不多,不能挨个去找。”墨白苦笑道,却又神神秘秘地说,“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一试……”他如此这般一说,雁南飞忍不住赞叹道:“好法子!不过,此事还得先从乡贯查起。”
“此事不难,交于我便是。”墨白说,雁南飞提醒他暂且别跟任何人提起,以免节外生枝。
向思安自从服药之后,一开始倒是觉得精神爽朗了些,可不日之后,三更时突然醒来,并喷出一口浓血。
翌日,向怀光依照吩咐,再去找来巫傩法师陈发雷,陈发雷查看后,突然浑身颤抖,摇摆不停,浑浑噩噩地说道:“王爷恐遭邪神入侵,不可再等,务必尽快驱之,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那便尽快呀,有劳法师了。”向怀光对陈发雷恭敬有加,陈发雷立即便命人搭台。
入夜之后,仪式开始。王爷府上热闹非凡,府上各类人等相继聚集于此。
墨白和墨月倒是见过一二,故并不觉得有多稀奇。雁南飞在京城也曾见过,却与此全然不同,一时间便也觉得新奇。
当法师上场,鸣鼓发擂,开坛请圣时,围观者纷纷屏住呼吸。随后,只见戴着傩面的陈发雷手执法器、牛角、七星剑和占卜用的卦,大步行至神桌前,扯着沙哑的声音唱道:“雷令一声请动天神,雷令二声惊动地神,雷令三声祖师打马,速将来临。”
接着又唱:“头戴五佛阳官帽,身穿五色紫罗袍,腰中系着九州玉罗带,脚上穿着八卦鞋,浑身上下多齐整,弟子开坛一时辰。”
接着打官诰发牒、打申行文、迎师下马,然后到井边去祭水、请水,通过占卜合同三卦、洒水压秽、持符念咒、挽诀等巫术动作正式进行开坛。
“有意思!”雁南飞暗自叹道。
“别说话。”墨月提醒他。雁南飞不知其意,但再未言语。
最后,巫傩法师将百神请了过来,扮神、唱神、跳神,坛便开了。
“好了,结束了。”墨月这才又开了口,“阿哥,开坛时,观者不许出声,否则会坏了仪式,不仅救不了人,恐怕还会害人。”
雁南飞“哦”了一声,问:“王爷应是无恙了吧?”
“这便得看造化了,有时一场法事收效甚微,可能得有两场或三场法事。多的话,可就说不清了。”墨月言罢,墨白叹道:“但愿王爷无灾无病,邪神远离。”
“放心吧,王爷人善心好,定能万事无忧。”雁南飞安慰道。谁知他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尖叫,王府里顿时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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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与墨白、墨月纷纷冲了进去,只见向思安在那来回翻滚,面色狰狞,口中发出嗡嗡之声,那场景甚是吓人。
向怀光紧紧抱住父亲,却控制不住。墨白于是上去帮衬,方才将人按在床上。
“啊……嗨……”陈发雷忽又开始摇铃呐喊,在向思安床前绕着圈儿,来来回回好几趟,向思安这才安静下来,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似的。
向怀光对法师感激不尽,俯首称谢。
戴着傩面的陈发雷还礼之后,便打算转身离去。雁南飞正好立于他身后,与他打了个照面,如此近距离地盯着他脸上的傩面,忽地瞪大眼睛,感觉胸口被人狠狠地插上一刀,脑中随即一片空白。
仪式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依照法师吩咐,今晚需有人整晚不离地守着王爷。向怀光自是要留下来的,墨白也不会走。墨月本来以为雁南飞也决定留下,谁知他说自己累了,于是便与墨月先行离去。临走前,雁南飞与墨白对视了一眼,又冲他怪异地笑了笑。
途中,雁南飞让墨月先回去,还说自己先去办点事,然后便回去。墨月自然不依,非要跟他。他不得不带上她,一道重回到王闯家里。
“原来你说累了,是要来这里。”墨月不知此地为何处,直到看见那些傩面具,这才像是明白了什么,“阿哥,你是查到与孩童失踪的蛛丝马迹了吗?”
雁南飞叮嘱她别乱动屋里的东西,而后挨个儿将傩面全都查看了一遍,最后选出其中一张面具戴于脸上,并面朝墨月,问她看到了什么。
“不就是一张傩面吗?”墨月道。雁南飞取下面具,又盯着表面看了片刻,再次问她是否觉得似曾相识。
墨月于是又让他戴上面具,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又看,端详了又端详,最终却说:“没什么不同,大抵看上去都差不多吧。”
雁南飞取下面具,举在手中,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却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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