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还得呼吸均匀,装出正在熟睡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
南京政府,上海第一名媛,戏子,青云帮?
我脑中飞快地联系着这些前因后果‐‐相士说我活不过十七岁,却会有大富大贵波澜起伏的一生。这本是个前后矛盾的说法,可是如今似乎却都应验了。
难道我死不成,便穿越到民国了么?并且还穿到所谓的上海第一名媛身上?
半晌,凝滞的空气里又传来那个长者的一声叹息。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往门口去了。我忍不住偷偷地睁开眼睛,只见两个人影正一前一后地走向门口,前面的中年男子身穿暗金色缎子长衫,侧脸看起来精明且矍铄。后面的比较年轻,一袭深蓝色西装,身型颀长,背影看起来丰神俊朗。
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年轻男子忽然转过身来,竟是极为英俊的一张脸孔。剑眉,薄唇,鼻梁出奇的直挺,一双黑眸本是似如寒星闪烁,却在与我四目相对的瞬间绽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怔怔地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双眼睛竟是弯弯如月。那目光也如月光一般,仿佛可以长驱直入,直直照到旁人最隐秘的内心。
我急忙又闭上眼睛。直到他们关门离开,心还是兀自&ldo;砰砰&rdo;跳个不停。
二。{武生尹玉堂}
长夜漫漫。
华丽的病房里一灯孤悬。
我颓然地放下手中的报纸。那种纸张很粗糙,上面印着黑色的繁体大字‐‐上海日报。
果然是穿越到了民国呢。
我躺在床上,无奈地抬头望着天花板,自嘲地想,好歹这个时代已经有电,有车,还有电话,比那些靠蜡烛照明的古代强多了吧。这样想来,老天爷还不算亏待我。
正在这样安慰自己,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守在我房里的两个保镖走出门去查看。我有些困了,把身子缩到被窝里,向后摸索伸着想关掉台灯……
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宽大厚实,像是男人的手掌。我一愣,还来不及回头,那人动作极快,瞬间已将我的胳膊反扣在手里,一手捂住我的嘴巴,将我整个人夹起,顺着窗户就跳进了出去。
清冷夜风中,他把我抱在怀里,一手握着绳索,沿着三层小楼的窗户,一级一级地跳向地面,身手轻盈而矫健。我本能地抱住他,因为恐高而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这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混合着夜风里的凉意,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跳落到地面的时候,我有些害怕,说:&ldo;这位大哥,有话好商量,千万不要冲动哦。&rdo;
那人似是有些诧异,带着重新审视地目光低下头来看我,一双眸子格外清澈。
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瞳仁黑白分明,漾漾地像是盈着水,只是下面的脸被一块黑布蒙住,看不到全景。我愣了一下,许是觉得他不是坏人,许是一时犯了花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地说道:&ldo;好好一个美男子,干嘛要跑来当劫匪呢?你劫持我无非是想要钱,我给你就是了。大半夜的,别扛着我到处乱跑啦,好危险的。&rdo;
那人一愣,挑眉看我一眼,睫毛自然上卷,一双秀目更是顾盼生辉。对于美好的事物我一向喜欢欣赏,正傻呆呆地看着他,只见他眼中的微惊很快散去,浮现一种不屑和冷漠,说:&ldo;郁心咏,你的口气还是这么狂妄。&rdo;
我歪头看他,有些狐疑,问道:&ldo;你认识我?&rdo;果然,绑架这种事都是熟人做的。我现代的好友凌秋月是排名前十的富豪的私生女,在认识我之前,她从来不跟人过多交往,想必也是因为要提防坏人的缘故。想到凌秋月,我正有些伤感,这时前方暗处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响动,像是方才被调虎离山了的那群保镖。
&ldo;救命!我在这儿啊……&rdo;我扯着嗓子就喊,虽然这劫匪是个美男子,但是他也未必就不心狠手辣,还是尽快脱离他的魔掌比较安全。可是尾音还没有完全爆破,那人已经抬手击向我的后脑,我眼前一黑,恍惚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复杂,又有些不耐烦,&ldo;郁心咏,你好像比以前更麻烦了。&rdo;
我挣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整洁的小房间里,身下是一张很硬的木床,硌得我浑身生疼。旁边摆着一个大衣架,上面挂着许多五彩斑斓的衣裳,像是京剧中武生的戏服。
方才打昏我的那个男子正坐在案前写字,蒙在脸上的面巾已经拿掉了。意料之中,他的侧脸很是好看。我以为他并没有注意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偷偷地把书架上的西洋烫金座钟拿在手里,正妄想着一会儿走过去把他砸昏……
只听那人头也不抬地说:&ldo;回到床上坐好,我不想跟你动手。&rdo;
虽然很不慡他这种命令的口吻,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瞪了他一眼,也只好乖乖按他的话坐回床上。
刚坐下又站起来,灰溜溜地把拿在手里的座钟放了回去。
&ldo;小蝶在哪里?&rdo;他转过头看我,似是有些好笑,可是表情很快转冷。逼视着我问,眼中有道凉意一闪而过。
我一头雾水,问:&ldo;小蝶是谁?&rdo;